怎会困守木塔?
片刻后,许戒甲已走远。
“嗖——”
七片黄符自邓扶光袖中无声飞出,布下一圈隔音屏障。
“坐著说吧。”
“嗯。”洪冬荣点头坐下,將那本古丹书推过去,“前几日去县城,与其他门派修士换的,都是些丹药方子,师弟閒来可翻翻。”
“多谢师兄。”邓扶光將古书收好,终究按捺不住,抬头直视洪冬荣:“师兄,收手吧!”
“。。。。。。。”
短暂的死寂。
洪冬荣默默起身,缓缓摇头:“我已无路可退。”
“当真到了这般地步?”邓扶光目光沉沉,“师兄。。。杀了多少人?”
“六个弟子,十三个散修,八十二个村民。”
“没了?”
“还有一人。”洪冬荣迎著邓扶光的目光,嘆息一声,“地母宗先前派来论事的巡检,似乎察觉了些端倪。我便用黄沙幡迷了他心神,將其焚尸灭魂了。”
“地母宗。。。。。”
邓扶光一听这名字,双腿一软,当场跌坐在地,面如死灰。
此界支柱。
一寺一院一剑派,三宗一门一梦泽。
执牛耳者,正是界主所立的地母宗。此宗擅梳理地脉,培育灵山,诸派皆须遵其法度。
“师弟,早做打算,离开此地吧。”洪冬荣望著木塔上“守心如镜”四个斑驳大字,终是嘆了口气,“碧竹县的事,上头已有所察觉。我若不能在短期內突破金丹,此事。。。绝无转圜。”
“还需多久?”
“地母宗的巡查修士,每三年回宗述职一次。”洪冬荣掐指细算,摇头道,“运气好些,尚有一年;运气差些。。。恐怕只剩八个月了。”
“八个月。。。。”邓扶光长嘆,声音乾涩,“还差多少。。。才能搏那一线之机?”
“血精凝聚尚需三月。若將庙中弟子尽数炼化,魂精也勉强凑齐。”洪冬荣迟疑片刻,声音低沉,“但那破丹之阵。。。至今仍缺一枚主引。”
“还缺何物?”
“缺。。。。”
洪冬荣凝视邓扶光,久久无言。
邓扶光瞬间瞭然,终是长嘆一声,带著无尽的疲惫:“你我同门一百二十三载,一同筑基。。。如今我油尽灯枯,师兄却尚存破境金丹之望。。。。罢了。”
“多谢师弟成全。”
“能否。。。再缓些时日?”邓扶光枯瘦的手指摩挲著怀中的古书书脊,挤出一丝笑,“我还想。。。再看看这些东西。”
“都依你。”洪冬荣长长吐出一口浊气,“八月初三,是师傅的忌日。待过了那天。。。我便动手破境。”
“好。”
邓扶光抬起手臂,轻轻放在洪冬荣额间那只金目上:“一路走来,见惯了生离死別,同门师兄弟一个个凋零。。。这求道之路上,终究只剩师兄一人独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