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手里有碎银子有铜板的二两抚恤金,柳二娘潸然泪下。
她再绷不住,嚎啕痛哭起来。
哭丈夫哭儿子,还哭她自己,和女儿!
她都不知道该怨谁。
只能靠着痛哭发泄委屈和悲伤。
禾甜没有出声安慰她,只是站在她身旁,默默陪着她。
原本不知道禾甜家里事的容焱,这么半天的功夫,已经全了解了个全。
虽然只被捡回来不到两日,但人总是会被最淳朴最真挚的情感触动,容焱也有些唏嘘,尤其听柳二娘哭得这般伤心,他想他上辈子死后,有谁会为他掉一滴泪?
仔细想了想,除了自幼伺候他的宫人,旁的也没了。
至少,他那些所谓的‘家人’,不会掉一滴泪。
甚至现在,那些‘家人’正在不惜一切代价找他——找到后杀掉他。
他眨了眨眼,嘴角牵起一抹极淡的自嘲。
柳二娘哭到几近晕厥,被禾甜半扶半抱着送回屋里躺着休息。
给她盖好被子要走的时候,柳二娘抓住了她的手。
禾甜看过去。
柳二娘眼泪还在无声流着,她把那二两抚恤金递给了她,嗓音低哑悲痛:“你拿着吧。”
禾甜正要说不用,她能挣钱。
柳二娘已经闭上了眼睛:“拿着吧,你哥泉下有知也会欣慰的。”
禾甜想了想,还是收了。
带着一群崽子从屋里出来,外头不知什么时候起风了,呼啸着扑到脸上怪冷的,她看了看容焱:“你没事吧?”
容焱摇摇头,并盯着她看了看,她情绪似乎并没有什么起伏。
哪怕是刚刚被那般欺负,她情绪其实一直都没有什么变化。
很冷静。
冷静得有些可怕。
容焱自认,换做是他,哪怕活了两辈子,都做不到这么冷静。
“起风了,我扶你进屋。”禾甜又道。
容焱没有拒绝。
把容焱放回灶屋的角落,正准备去院子里收拾刚刚从山上割的仙草,虽然禾二郎和李氏这两只臭虫刚刚在她面前又蹦又跳,可已经赶走了,也不能被他们影响到她想吃烧仙草的心情。
为着两只臭虫影响自己的生活和节奏,不值当。
正要走,容焱伸手抓住了她的衣袖。
禾甜:“?”
她顺着抓着她衣袖的那只苍白骨节分明的手,目光落到容焱脸上。
他面色平静,不像是哪里不舒服。
难不成他也有钱要给她?
她微微挑眉,没等询问,容焱便拿起身边的长树枝子,在地面上写字:“他们不会善罢甘休,千万小心。”
活了两辈子,再不会看人,那他也白活了。
尤其禾二郎和李氏又是最容易被看懂的那种纯小人之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