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翎被扔在马车角落睡了一路。
自酒舍回王府有一炷香车程,足够他短暂地醒醒酒了,只是被阿瑞叫醒时,觉得头痛得厉害。
抬手一摸唇角,脸也有些疼。
他不明所以地起身,才发现云倾还在这儿,板板正正坐在车厢里离他最远的位置,双手攥在膝上,羞红着脸,嘴都能翘到天上去了。
萧翎勉强扶正玉冠,理了理衣袍,站起身来嘁了一声:“什么表情,像本王占你便宜一样。”
说完事不关己晃悠到门边,等着云倾给他掀帘子。
云倾简直想一脚给他踹下去,半个字也没和他说,掀开帘子自己钻了出去。
一路愤懑着走到府门口,才又回头看了一眼。
萧翎已从车内踱出,白衫微敞,发丝松散飘飞,半醉半醒间,一脸迷茫地望着自己。
本就瘦削的身形在醉酒后更显单薄,仿若随时一晃就倒。
他到底是醉了。
云倾低头扯扯袖口。
苏让带人等候在门口,见此快步上前,指挥着人搀扶王爷下马车,瞧着这踉跄身影,眉头紧锁。
他最是了解他家王爷,极不擅酒,也不喜闻酒,今日定是遇到什么事了,才舍得这般豁出去自己。
他转头吩咐剩下的人去备醒酒汤,再烧些热水来,伺候王爷沐浴换衣。
萧翎任由人搭过手臂,神色隐晦,也不说话,直到路过府门时方脚步一顿,扭头朝云倾看了过来。
青涩娇美的面容上,方才蒙着的羞恼已快要褪去,萧翎若有所思打量一会儿,忽地玩味一笑,戏谑地道:“我要你给我洗。”
果然又见那层浓艳红晕染了上来。
云倾惊诧着瞪起眼,本还琢磨是否要原谅他无心之过,听此便觉惊雷炸响。
对上苏伯和小厮们怪异的目光,更觉难堪至极。
萧翎只笑哼出声,抬脚进府了。
苏让眉头更紧,他们王爷平日里,别说沐浴,入了内堂便不留丫鬟伺候,向来是独自漱洗完,才传小厮进去收拾。
看来王爷对这位云姑娘,当真不是一般的心思。
云倾求救般望向他:“苏伯!”
苏让只道:“王爷既吩咐了,姑娘便去准备准备吧。”
兰院里,端着木盆的小厮有序进出,自明间拐入卧房,再到隔间的浴室,半人高的浴桶里注满了热水,临墙摆着一排矮塌,一扇祥云屏风被架起,拢住了热气。
云倾被人带来时,萧翎已经等在这儿了。
他被喂过醒酒汤,除去外袍,瘫软的身子半倚在塌上,双目轻阖,眉间平静舒展,全不见方才府门前的放荡轻佻。
不过是副欺人的面孔罢了。云倾心中暗骂。
她如今在凌王府谋生,早已不是昔日意气风发的将军府小姐,萧翎有令,她只得遵从照做,没有半分回绝的余地。
她给自己鼓气,不就是给他擦洗身子么,被看光的又不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