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手斟茶,茶汤注入盏中,水声清冽。“八月初三快到了吧。”邓扶光忽然说。
许戒甲一怔:“什么?”
“那日是祖师诞辰,我想去陪陪他。”邓扶光神色平静,像在说件再寻常不过的事。
许戒甲心头一紧,却见他拍了拍木质化的膝盖,推著轮椅缓缓转身:“这几月,有疑惑儘管来问。我虽只剩残躯。。。。但所知所学,还能传些给后人,也算赎当初的罪。”
吱呀——
木门轻掩,塔內只剩许戒甲一人。
他低头看手中茶盏,月光透窗进来,映得茶麵如镜,里面浮著遮天的白云。
八月初三,不过两月之期。
他静默良久,最终朝木塔深深一揖,转身离去。
夜风带著凉意。
明月悬在天上。
。。。。。。。。。。。。
晨光微亮,薄雾未散。
许戒甲睁眼,吐纳间排尽一夜浊气。回头望了眼紧闭的木门,邓扶光仍在塔內静修,未有动静。
“该走了。”
“呼~云隱无相,遁!”
他掐诀念咒,身形如烟消散,再出现时已到洪工村外。矿脉事重,可苍怀梦还在井中。不先了结老鬼的事,许戒甲总难安心。
云中眺望,村中炊烟裊裊,农人扛锄下田,稚童追逐嬉戏。
那场变故。
仿佛从未发生过。
许戒甲立於村口老槐树下,静观片刻。
仙凡有別。
凡人不知修士之爭,倒也寻常。
不再耽搁,身形一晃便到井边。井口青苔湿滑,积著些雨水,隱约有黑气溢出。
纵身跳入,下落不到三丈,黑雾翻涌而来,裹著悽厉哭嚎。
许戒甲冷哼,袖袍一挥,井底“照影”骤放金芒。他背后现出持灯鬼神,青面獠牙,目如金灯,手中灯焰倏地腾起三尺高:
“散!”
黑雾如遭雷击,尖啸著缩回井壁中央的洞口。
“大人!救我!”
苍怀梦从灯中虚弱爬出,鬼躯虽裂,却有金芒流转,显是昨夜借“照影”烧黑雾,反倒得了功德淬链。
“有劳。”
许戒甲並指一点,鬼神灯中分出一缕黄泉阴火,落入老鬼天灵。
苍怀梦浑身一颤,鬼躯如沐甘霖般凝实,只是阴火太少,未能完全復原。
“谢大人!”老鬼伏地叩首,声音发颤,“这洞口邪门!老朽烧了一夜,怨气不减反增,里头好像还有活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