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浓,山风穿过古剎迴廊,发出呜呜低鸣。
“近日唇齿生津,倒叫人馋得紧。。。”他从粗布囊中取出一方槐糕,递过去。“师兄可要尝些?”
重明僧袍微动,却未抬手:“山外邪气未消,师弟当谨守本心,莫要分神。”
“。。。。。是。”
见师兄无意,许戒甲遂塞入嘴里。糕两指大,细腻的糯米掺杂著槐。
一口咬下。
软、糯、香、甜,诸多口感交杂。
重明腕间佛珠轻响:“夜深了,明日晨课莫要来迟。”
“好。”
相视片刻。
重明欲转身离去,许戒甲驀的道:“师兄,师弟需下山一趟,或得待到六月去了。”
“去哪?”
“洪工村。”
“。。。。。。”沉吟片刻,重明將佛珠收起,道:“何时走?届时我送送你。”
“后天。”
“好。”
话音落处,人影已没入殿宇阴影。
“胡眾英这遁术果然玄妙。”许戒甲袖袍轻振,竟有流云自袖口涌出,“刚施了功法下山,就有人寻我,看来这法门,的確能躲开洪冬荣的感知。”
“不过。。。。”
“唉!”
术法越是强悍,喉间苦涩越是难抑。
许戒甲慢慢在石阶上坐下,袖中流云无声散去。他摸出给青萍的槐糕,指尖在油纸上来回摩挲,拆开一块。
咬了一口,糯米在齿间黏连,却尝不出半分甜味。
“真就一点法子都没了?”
他闭了闭眼,喉结滚动,似是將某种情绪硬生生咽下。再睁眼时,眸中只剩一片冷寂。
“洪工村。。。。”他轻声道,像是说给自己听,“与其坐以待毙,不如赌一把。”
苍怀梦、胡眾英这两个老鬼,道行不浅,怎会看不出洪冬荣要借邪法破金丹?
庙主若是成了。
金丹神识扫过庙宇,他们哪还有活路?
他忽然想起那所谓的“龙王显灵”,莫不是这两个老鬼早就留了后手,想借著这场乱子脱困?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
许戒甲神色越发清明。
“还有机会。”
。。。。。。。。。。。。
红云庙的穹顶总悬著三色祥云,赤若丹砂者居首,黄白二色如影隨形。据邓扶光所言,此乃开山祖师坐化时所留“三才云相”,百年来风雨不侵。
后院偏房。
许戒甲將血蚌粉融水,餵给宿永怀。
青萍坐在对面,拿起槐糕咬下一口,有些怨气。“戒甲非要下山,我怎么也劝不住。”她用手肘捅了捅宿永怀,“永怀你帮我说说他。”
“出去?”宿永怀盯著许戒甲,驀的一笑:“先前水河时,你小子就一人入蚌场,掀翻了诸多精怪。今日怎得,外面又有什么大机缘了?”
“有人委託,不得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