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山腰,薄雾蠕动,群山披纱。
许戒甲独坐青岩,手捧《青霞定心》细细研读。
这书是辅修法门,专为安定心神所著。如今苦修月余,静心、掐印已练得纯熟,可每当闭目观想,那金刚法相总在將成未成之际,化作一盏油火灯。
“金刚相。。。”他摩挲著竹简,“恶鬼相。。。”
“。。。。。。。。。。”
许戒甲忽然將竹简一合,十指如莲绽放,瞬息结成忿怒印。
识海里,那盏油火灯又浮了出来。灯焰青白,照出个提灯鬼神。比起庙里传授的怒目金刚,这傢伙反倒清晰得多,仿佛早就在他魂魄里住了多年。
“既然观不成金刚。。。”
“那我观鬼神?”
这个念头刚起,许戒甲自己都惊了一跳,指诀险些散开。
“呵。。。“
他突然笑出声,“许戒甲啊许戒甲,水河搏命时都没怕过,如今反倒犹豫不决?”迎著山间冷风,他长吁一口气,“这可不像你。。。。”
雾气渐浓。
远处传来晨钟余韵,一声声盪在山里。
“功法都有风险。。。。”许戒甲慢慢摊开掌心,一缕阴气在指间缠来绕去,“难不成你就都不修了?再说这鬼神。。。”
他忽然攥紧拳头,將阴气捏碎在掌心。
“或许,这正是我的机缘。”
呼~
长吁一口气。
许戒甲抬眼看了看天色,离月圆还差些火候。
这一个多月,他《金刚坐禪》与《云隱无相诀》齐头並进。如今龙涎在手,估摸著再苦修三四个月,便能真正入门。
到那时。
天地之大,何处不可去?
“后山清寂,远离庙宇喧囂,利於修行。但要观想那鬼神。。。最好还是等月圆阴盛之时。眼下时辰尚早。”
“不如先补足精气。”
他放下书卷,平復心绪,翻手间袖中赤练如电射出,在空中一抖,落下四五颗鸽卵大小、殷红欲滴的蚌珠。
血珠,蚌场特產,最能精补血气。
许戒甲盘坐青石,指尖微引,赤练便灵巧地飘至臂前,锋锐之气一闪,在他手臂上划开一道寸许长的口子。
忍著皮肉绽开的锐痛,他將一颗血珠塞入伤口。
不过片刻,体內血液便如滚水般沸腾起来,整个人像揣了个燃烧的熔炉。许戒甲闭紧双眼,全力运转《青霞吐纳术》,一股清凉纯净的灵气自丹田升起,顺著穴道奔涌流转,不断衝击著四肢百骸深处淤塞的关窍。
这般枯坐,从晨光微微,直至月轮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