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中计之人”那侍卫拱手示意略带迟疑的语气,在纠结要不要说出口接下来的话。
“无妨,直说便是。”萧瑾酌吹了吹茶面的浮沫,又用茶盖撇去,温声道。
“殿下,中计之人并非是北檐堂的谢不虞,反倒是一名不知来历的黑衣人。”
“哦?那黑衣人现在在哪里?”他声线极稳,竟是听不出一丝心思来。
“黑衣人想必识破是个局后便匆匆逃去,属下也也不知所踪。”
萧瑾酌闻言挑眉道:“这次竟不是北檐堂出手么?我当以为玄天的北檐堂从无失手之日呢。”他用手腕轻撑下巴,手肘倚在桌边,露出一副耐人寻味的表情来。
“但那北檐堂的人当真是警惕的很,您后来派去跟踪他的人,已经被他”侍卫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又道:“不过属下却从未听过这种杀人于无形的手法,也难怪他在北檐堂有一席之位。另外,似是还带走了先前黑衣人的匕首。”
“他啊,江湖榜一有意思的很,不过这其中有些人嘛,就这么怕我彻查当年的事情么?”
侍卫闻言只觉得冷汗只冒,忙单膝跪道:“是属下办事不利,还请殿下责罚!”
“不关你的事,你做得不错了,继续盯着那谢不虞便是,退下吧。”萧瑾酌淡声道。
待那侍卫走后,刚刚还恍若温文尔雅的翩翩君子,只冷哼一声,乌珠似淬了毒般露出阴冷的目光,却又带着几分轻蔑之色。
“三日后不是十年一度的各大门派历练么,地点还是在潇湘林,本王倒是很想与他做个交易。”萧瑾酌明眸稍弯,落笔搁架,正是悠闲地在写着什么。
“殿下怎的对这北檐堂这般感兴趣?”萧瑾酌身旁坐着一位青色圆领华服的文人,衣摆恍若流云苍翠,神情淡漠,月白色的外衫在窗边斑驳的月华之下映衬出几分病色的憔悴面容。
闻言萧瑾酌笑道:“区区一个北檐堂还不值得我如此大动干戈,真正有兴趣的是在那位日日高榜的人。”
“看来那人竟就是殿下一直在等待的机缘啊。”那文人勾了勾嘴角。
萧瑾酌不再回应他,只抬眸朝那人瞧了瞧,那人也似是会心,转身便去吩咐了什么。
————
在北檐堂这般消息灵通的地儿,谢不虞自然也听说了三日后门派历练之事。
沈晏萧正在屋内擦拭谢不虞的刀。他那刀有灵,看起来像是个值钱的传家宝,心底暗自腹诽开始幻想着能卖个什么好价钱。
“擦好了就藏着了,干什么磨磨唧唧的,准备把我的刀摸出个什么金子来吗?”谢不虞站在门口朝着沈晏萧骂道。
屋内人一瞧,这一下可把他看傻了,谢不虞那张脸易了容,看起来像是个人畜无害的仙门小弟子,衣着也换下了他素日里的一身最是喜爱的玄衣,改为一身白袍。
果然是人不可貌相啊沈晏萧悻悻的跟在他身后。
想要在玄天什么不入流的小门派混个假身份对于北檐堂的人来说是个极其容易的事情,而这假身份能让他二人名正言顺的进入那潇湘林,更是再好不过了。
谢不虞掂量掂量了手上的两把剑,耍了一会儿。反正他又不会用剑,纯当个白痴;不入流的外门小弟子,武功更是没法体现在这剑上,这身份潇洒的给他乐了好一会。
三日后——
玄天内大大小小的门派皆如约而至,在这潇湘林正门前等候。晌午之时开启,这般人已是各自集结队伍进入了潇湘林内。
谢不虞混在其中倒也四处张望着,并非是好奇,而是熟悉地形;这里鱼龙混杂,保不准下一秒可就有什么闪失出现。
沈晏萧在他身旁悄声道:“这潇湘林今日似乎不太对劲。”
谢不虞也有所察觉,那日深夜闯入这潇湘林内的气息可比眼下安稳多了,如今气息尽是如此紊乱,估摸着要出什么事。
“他们来这潇湘林历练个什么劲头?要换做我是这什么门派里的什么大弟子,早甚觉无趣了。”沈晏萧又开始发他的满肚子牢骚。
谢不虞瞅了一眼他,抱臂故作神秘道:“自然是这潇湘林里面有人人趋之若鹜的宝物,否则年年挤破了头也要进来是为了什么?”
但就在二人谈论的同时,前面些许打了头阵的弟子却开始有些引发混乱。
“怎么回事?!”众人纷纷惊道。方才还万里晴空的天,竟一瞬之间布满了弥漫四方的雾气,一下子蒙蔽住众人的视线,也毫无征兆的切断身边人的联络,眼下真是叫天不应,叫地不灵了。
“估计是某种掩人耳目的阵法,你跟紧了。”谢不虞话音未落伸手去摸旁边,没料想这一下竟是摸了个空!
沈晏萧这厮人呢?
他心下一沉,便知这并非普通的雾气,怕是某个机关的阵法。思及此也不由得多提高了几分警惕,眸光锐利时刻觉察着身边一丝一缕的变化,毕竟身旁没有什么趁手的兵器,光靠赤身肉搏面对未知的危险也是拿捏不上几分把握的。
林中此时不时传出一些尖叫,却并非是人能发出的声音,这尖叫声像是要刺穿耳膜般刺耳,震的人心口和大脑发疼。
不对!这雾气似是在侵入人的五识!谢不虞闻到这雾气之中的香味顿感不适,忙努力地摇了摇头,逼迫着自己保持清醒,一边还在费力的闭住五识,但多少还是吸入了一点。
眼前幻象重重火海,燃烧着胸腔疼的似是要将他活生生揪入那场陈年恩怨,烈焰漫天映红了他故里的飞絮白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