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穿越人士的叶久舟自然莫得身份,也莫得证明。对此心照不宣的玉罗刹贴心地给刀客伪造了真正的证明——这就是大昭的一个矛盾之处,它管每个进城的人都得查过身份,但它又只是看一眼有没有凭证,只要给出张看不出问题的证明,就随便你进出。
叶久舟搞不懂大昭的政策,反正他能够顺利进城,就无须理会那么多——他背着刀和行李步入城中,看着大同小异的建筑安静矗立,看着全然陌生的行人来来往往,无声地叹了口气,然后望向南侧——在洛阳南郊,正是净念禅院的所在,如无意外,和氏璧正藏于其中。
刀客倒是不贪求和氏璧的力量,同理就算把邪帝舍利扔到他面前他也不会触碰,但他好奇传闻中的和氏璧究竟长啥样,可惜估计没有机会看到了——
在这个世界,和氏璧不止被净念禅院的人看守,周围还有大昭朝廷之人。大昭开国皇帝就算没有拿它作为传国玉玺的打算,但同样不允许其落到别人手上!洛阳这个陪都之一的地位,几乎就是因为安放着和氏璧而来。
值得一提的是,据说堪比和氏璧的罗刹牌,叶久舟在罗刹教时就曾见过——不清楚是因为大光明境附近盛产美玉,还是因为玉罗刹名字自带一个“玉”字,罗刹教教众都是佩戴玉牌来分辨身份。其他那些玉牌的真假还挺好辨认的,但若是说到最为关键的罗刹牌——
“朱停的手艺不错,你若有什么复杂的小玩意可以找他制作。可惜鲁妙子为了躲避祝玉妍不便现身,否则还真想看看后浪能否胜过前浪。不过机关术只是鲁妙子所学中的一小部分,被人超越亦无关紧要。”
因为当时玉罗刹想看乐子的心思还挺明显的,刀客忍住了询问手中玉牌到底是真是假的欲望——虽然他知道假牌上刻着朱停老婆的脸,但他这不是没见过本人认不出来嘛!而且罗刹牌到底有没有真的,还是从头到尾只有一个假牌,这点真是不好说。
毕竟规矩是玉罗刹自己定的,他也常说“在西域我就是法”,最终解释权就在他手上,他说是真的,假也是真;他说是假的,真也是假……不过那枚罗刹牌摸着的确是块好玉就是了。
绯衣少年
明明才分开没多久,为什么脑海里全是玉罗刹的身影……叶久舟暗自为自己不是个恋爱脑却整天想着某位魔教教主而懊恼,正胡思乱想着,忽然耳朵一动,似乎听到什么在意的事情,不由抬眼看向不远处。
声音的来源是个十来岁的小姑娘,她看起来不丑,但也十分普通,面容干瘦,颇为穷困——衣服又破又旧,满是补丁,脚上穿着的草鞋松松垮垮,看起来快要烂掉了。而这样一个小姑娘,正抓着一名同样应当只有十来岁的绯衣少年。
少年几乎与少女完全相反,长相明艳动人、俏丽傲然不说,那身衣服还异常贵气,腰间叮叮当当地挂着许多玉坠佩饰,明晃晃就是个富家小少爷。
如此一男一女、一美一丑、一富一贫的强烈对比显然十分能够捉住路人的眼球,不止是叶久舟,许多人明里暗里都往少年少女这边看来。
只见那少女的神色既惊又怕,全身与声线一样都在颤抖着,双手却死死拉扯着少年的衣袖不放:“……你别走!我记得你,那天妹妹就是和你在一起玩毽子,然后就没再回家了……你把我妹妹带去哪了?快把她还给我!”
少年似乎有些嫌弃地看了眼被少女扯住的袖口,另一只手从腰间抽出一把折扇,唰地张开遮住口鼻,好像是受不了奇怪的味道那样,相比少女又尖又细的声音,他的嗓音显得清亮柔和:“我可没见过你,更不知你的妹妹是谁。像你这般的人本公子见得多了,都是为了讹我钱财。”
“我不是,我没有!”少女急得快要哭了,松开了少年的衣袖,手舞足蹈地比划着一个孩童的身高,“就在两天前,差不多申时那会儿,小丫跑到桥边玩,我看到你和她在一起踢毽子了!但是爹娘收摊后,我们都没找小丫……你一定知道她在哪!”
“哦——”少年合起折扇拍了拍自己脑门,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我记起来是有这么回事……如果她就是你妹妹,我的确见过。不过,她还不到申时末就跑了——喏,她是往那边跑的,你自己去那头找找看吧。找不着人也别赖我——晦气,早知道不和你们这些人玩了。”
说到最后,少年直接将被少女拉扯过的那边袖子撕下扔到地上,冷哼着就要离开。
“我们全都找过了……”少女有些茫然,愣愣地呆在原地,难得找到的线索又断了,整个人是肉眼可见的无措。
少年侧着头居高临下地盯了少女片刻,忽然问道:“你的爹娘没有和你一块找妹妹?他们怎么说?报官了吗?”
一直红着眼眶的少女此时泪水终于落下:“爹娘……爹娘说找不到就不找了……他们都在看着弟弟,担心他也走丢了。”
“呵。可怜的女孩……”本是要走的少年重新走回来,语气傲慢,可言辞却不是那么回事,“这样吧,反正本公子也是闲着,我和你去你妹妹最后停留过的地方附近走走……真要找不着,可别再纠缠我了。”
“谢谢您!谢谢公子!”少女当即抹掉泪水,不停道谢,“您真是个好人!是我先前误会您了,对不起!”
“我才不需要你的感谢。”少年扬起唇角笑了笑,和少女一起并肩走了。见到没有热闹可看,周围的人也逐渐挪开目光,四散而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