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十五,“过天星“惠登相陷浙川。
五月初二,“一斗谷“孙学礼掠内乡……
陕西战场同样不容乐观,洪承畴虽在渭南大破马守应、贺锦等部,但刘希尧、革里眼却趁机深入关中,连破澄城、白水、宜君,兵锋直指延安。
廉养成更是奇袭潼关后方,切断官军粮道。
朝中对此束手无策,主张“攘外必先安内“的阁臣与坚持“建虏乃心腹之患“的兵部官员在朝堂上争执不休。
崇祯帝虽连夜召对,却难决断。
更雪上加霜的是,各地剿贼官军在连番征战过程中已是疲惫不堪。
而且,军中欠饷普遍达半年以上,士卒逃亡日众,甚至投贼之兵不在少数。
左良玉部在信阳索饷哗变,劫掠商民,贺人龙部在商洛按兵不动,要挟粮饷。
地方官府更是混乱不堪,有的州县官员闻风而逃,有的则与流寇暗通款曲。
河南巡按御史苏京在奏疏中痛心疾首:“今之州县,非望风而逃,即开门迎贼。能守城者,十不存一。“
与此同时,张献忠破襄阳,襄王朱翊铭被杀,杨嗣昌闻讯呕血而亡。
“如今,这大明江山,如厦之将倾,非独木可支。洪亨九纵有经天纬地之才,安能扑灭这燎原之火?“
“大帅,外面有一名使者要见你。”就在钟明辉感叹之时,辽海拓殖专区贸易事务负责人张友功一脸古怪神色地走了进来。
“哪方的使者?”钟明辉正将散乱的邸报收进檀木匣中,头也不抬地问道。
“回大帅,是……是清虏的使者。”张友功低声应道。
“嗯?”钟明辉闻言,手中的动作顿时一滞,转头看了过来,“清虏的使者?呵,他们怎生寻到我们这里来了?”
“是盖州那边带来的。”
“哦……”钟明辉沉吟片刻,脸上露出一丝笑容,“既然清虏找上门来了,那就见一见吧。……且听听他们说些什么。”
“那属下这就将他们领进来?”
“嗯,带进来。”钟明辉点头说道。
为首者约莫五十岁年纪,面容清癯,下颌留着修剪整齐的短须,虽穿着汉人的袍褂,但袍袖边缘却隐隐露出貂裘的里衬,腰间悬着一枚翠色欲滴的满洲式玉佩,头顶暖帽下隐约可见剃得泛青的头皮。
赫然一副清廷汉臣典型的装扮!
他身后跟着一个身材魁梧的武将,同样汉人面相,眼神锐利,步伐沉稳,腰下挎着一柄空的刀鞘,进来后偷偷打量着对面就坐的钟明辉。
那文臣模样的使者上前一步,依照汉礼,微微躬身,声音不卑不亢:“大清国内翰林弘文院学士陈鉴,奉摄政王睿旨,特来拜会新华总代表钟先生。”
他侧身示意同伴,“这位是大清国八旗汉军镶红旗副都统,孙定辽。”
孙定辽只是抱拳一礼,目光却是快速扫过书房内的布置,尤其在墙角那座精美的自鸣钟和墙壁上悬挂的巨幅坤舆图上停留片刻。
钟明辉并未起身,只是抬手做了个“请坐”的手势,淡淡道:“二位远道而来,不必多礼。请坐。”
他神情复杂地打量着这两位“贰臣”,心中猜度着清廷此番遣使的用意。
侍女奉上热茶后,书房内短暂地沉默了一下。
陈鉴轻咳一声,率先打破沉默:“钟先生,敝人此番冒昧前来,实乃奉我大清摄政王之命,欲与贵方共商大事,以求两国修好,罢兵止戈,共谋发展。”
钟明辉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浮沫,语气听不出喜怒:“哦?修好?我新华与你们大清,似乎并无旧谊,近年来,反而在朝鲜、辽南、东江之地,冲突摩擦不断,何来修好之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