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东西南北陆续有人到来,草坪上聚集的人越来越多。
眼见一轮明月渐渐移到头顶,正当中身材魁梧,白须飘动的华山派掌门冯难敌站起身来,抱拳说道:“各位英雄好汉,在下冯难敌有礼。”
群雄站起还礼,齐声道:“冯老英雄好。”
冯难敌声音洪亮,朗朗说道:“众位朋友,咱们今日在此相聚,大伙儿都知道是为了一件大事。我大明江山为鞑子所占,罪魁祸首,乃是那十恶不赦,罪该万死的……”
四下群豪一齐叫道:“吴三桂!”
众人齐声大叫,当真便如雷轰一般,声震群山。
跟着有的大叫:“大汉奸!”有的大叫:“龟儿子!”有的大叫:“王八蛋!”有的大叫:“我操他十八代祖宗!”
冯难敌道:“大汉奸罪大恶极,人人切齿痛恨。今晚大伙儿聚集在此,便是要商议一条良策,如何去诛杀这奸贼。”
当下群雄纷纷献计。有的说大伙儿一起去到云南,攻入平西王府,杀和吴三桂全家鸡犬不留。
有的说吴贼手下兵马众多,明攻难期必成,不如暗杀。
有的说假如一刀杀了,未免太过便宜了他,不如剜了他眼睛,断他双手,令他痛苦难当。
有的说还是用些厉害毒药,毒得他全身腐烂。
诸如此类建议,还有:将吴三桂全家老幼都杀了,只剩下他一人,让他深受寂寞凄凉之苦;去将陈圆圆掳了来,让他心痛欲死;让他功名富贵,妻子儿女都一无所有,沦落世上,却偏偏不死。
数百名豪杰大声喝采,齐说:“如此惩罚,才算罚得到了家。”
海昆听的嘴角**,看向身边陈近南:“跟咱们天地会开会,妄想如何如何杀了吴三桂,如出一辙啊。”
陈近南低声道:“只要能反清,这方面着实不能强求了。”
“哪怕我们明知他们粗鄙不堪,各有所求,也得听着这话。”
海昆笑了笑,正要说话,阿琪转过头来,轻声道:“他们只是口上说说,若是论真正动手,还是海香主厉害。”
海昆笑了笑:“阿琪姑娘谬赞了。”
杀龟大会还在继续,有个人站起身来,述说吴三桂如何在云南欺压百姓,杀人如麻的种种惨事,只挺得群雄更是义愤填膺,热血如沸。
众人都道,让吴三桂在云南多掌一天权,便多害死几个无辜百姓。
但如何锄奸除害,却是谁也没真正的好主意。
就在这时候冯难敌父子所预备下的牛肉,面饼,酒水,流水价送将上来,群豪欢声大作,大吃大喝起来。
这些人酒一入肚,说话更是肆无忌惮,异想天开。
有人说道:将陈圆圆掳来,要开一家妓院,让吴三桂真正做一只大乌龟。
海昆更是好笑不已:前一分钟咬牙切齿,要杀吴三桂;下一分钟大口吃肉喝酒,哈哈大笑。
指望这些人,能成什么大事?
众人吃喝了一会,冯难敌说道:“今日各派、各帮会英雄好汉聚会。如果各干各的,力量太过分散,结成一个大帮呢,为数实在太多,极易为鞑子和吴贼知觉。”
“以冯某之见,这里天下十八省的英雄都有,咱们一省结成一盟,一共是一十八个杀龟同盟。”
“‘杀龟盟’听来不雅,不如称为‘锄奸盟’如何?”
群豪纷纷鼓掌叫好。
众位既无异议,众人便分成一十八省,各组‘锄奸盟’,每一省推举一位盟主。
“锄奸盟’的盟主的职责,只是联络本省英豪,以求群策群力。至于各门派、各帮各会的事务,自然一仍其旧,盟主无权干预。
各省盟主,也不是高过了各门派的掌门人,各帮会的帮主。
群豪之中本来有人心有顾虑,生怕推举了各省盟主出来,不免压抵了自己,听得冯难敌如此分剖明白,更无疑忧。
当下一省省的分别聚集,自行推举。
海昆看向郑克塽,见到郑克塽恍然不觉,更是暗骂一声“草包”。
冯难敌可是请延平郡王主持大会的,也就是说,这些章程本来是应该郑克塽说出来;而且什么十八省锄奸盟,郑克塽事先也一无所知,这时候还眼巴巴乐呢,主动权都没了。
人家冯难敌是借着延平郡王反清名义,聚集这么多人,最终一说事情,把你郑克塽踢开了——每天好酒好肉,也不知道是不是看出来郑克塽草包,还是本来就打算搞这么一个突然袭击。
无论怎么说,冯难敌是有点自己小心思在里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