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案件与太子一案无关,雁萧关不能越俎代庖,抱臂站在一旁。
闳奇新心中一顿,他拧眉看了闳予珠片刻才去堂上坐下:“你要状告何人?”
闳予珠仰着头:“我要状告之人正是闳大人,也就是大哥。”
闳奇新伸向惊堂木的手顿在半空。
雁萧关眼神在闳予珠和闳奇新之间来回看了一圈,闳奇新唇角抽动,眼中带着慌乱与微怒,方才见到闳予珠之时的关心已寻不见影踪。
闳予珠神情不变,语气镇定异常,似乎不觉得状告自己一母同胞的大哥有何不对。
“很有趣是吧?”百姓嘈杂声中,一道清透的嗓音响起:“天都不愧是大梁朝的京都,居然有‘堂下何人状告本官’这一幕,真让人大开眼界。”
雁萧关头也不回就知道身侧站过来的人是谁:“我倒是觉得夷州才是个宝地,有个雌雄皆相宜的少主不说,还能神不知鬼不觉将天都高门玩弄于股掌之间,这一出大戏,不正是夜姑娘的功劳?”
明几许弯了弯眼:“夜姑娘是谁,我可不知。”
雁萧关冷冷打量他:“是吗?明少主贵人多忘事。”
明几许意味深长看他一眼:“殿下似乎很关心我呢,我方入都一日,殿下就将我的底细查探的如此清楚,莫非还出动了神武军查探?”
他笑得欢快:“殿下何必为难属下,殿下想要知晓什么,尽管问我,我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雁萧关比明几许高了几乎一个头,他自上而下看,锋利的眉眼与微微上翘的狐狸眼对视着,气氛稍显紧绷。
唯他觉得如此。
在其他人看来,却像是两人早已是熟识,两人咫尺之隔,眼神交缠之际散发着丝丝缕缕的暧昧。
以至于明几许身后的高大汉子纷纷警惕地瞪着雁萧关,一人欲要上前挡在明几许身前。
明几许察觉他的动作,轻飘飘一眼看去,那人神情一凛,垂下头不敢再看。
人声喧嚷,两人仿佛置身另一空间,无人闪避彼此的视线。
与此同时,刚要提笔书写案卷卷宗的令史无措停下手上动作,人生头一遭遇上状告他顶头上司的案卷,他到底该不该写?
闳予珠不觉有异,掷地有声:“大哥,我要状告你,你是主审官又是被告,该请五殿下审查此案。”
闳奇新目眦欲裂,死死瞪视着闳予珠。
闳予珠分毫不让。
许久后,闳奇新缓缓站起身,站去一边。
雁萧关没想到事情最后还是落在了他身上,他咬牙从齿间挤出一句话:“又是你计划好的?”
明几许狡黠一笑:“殿下当真英明,我预送殿下一份滔天功劳,殿下要是不要?”
雁萧关嘴角抽动,收回视线,大步走到法堂正前,再一次坐在明镜高悬之下,生生被明几许笑得升起了如坐针毡之感。
他冷冷问话:“闳姑娘请吧。”
闳予珠像是早已打好腹稿:“此女是我院中洒扫丫头。”
“你府中丫鬟为何身死?尸骨又为何会出现在与东宫郡主合葬的棺椁之中?”
闳予珠:“因为太子巫蛊一事,大哥怕再给太子惹麻烦,不敢去他日常耍乐的地方,可他喜爱幼女,一日他喝醉后见到来我院中扫地的丫鬟,一时起了兴致,要将她要去,我应了。”
她眼也不眨:“至于她为何身死,想来是受不住大哥的宠爱以致香消玉殒。”
“至于她为何会出现在郡主墓中?“闳予珠蓦然回首看向明几许。
明几许勾唇一笑。
闳予珠深吸口气:“此事我亦不知,或许是她不甘心,泉下知晓殿下将查探太子巫蛊一事,欲引起殿下注意,好为她伸冤吧。”
大梁朝素来崇信神佛,她这么一说,堂外百姓哗然惊呼,再看向地上尸骨的眼神便带了同情。
在百姓的嗡嗡讨论声中,雁萧关问闳奇新:“当真如此?”
闳奇新跪倒在地,侧头看向闳予珠,片刻后咬牙承认:“是,只是我也不知她为何无故死去,次日醒来之时,她已断气。”
“我想着她到底是闳家丫鬟,且一夜夫妻百日恩,便命护卫寻了处地方好生安葬。”
直至此时,虽然尸骨就摆在眼前,堂外百姓也不觉此事关乎重大,毕竟只是一个丫鬟,身家性命本就该掌握在主家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