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独有偶,梁家也因雁萧关的动作闹得鸡犬不宁,梁章雅将手中信件展平,看了又看,信是前些时日梁施琅送回的,信中提到需将这些年梁施琅从神武营调换的粮草换成银钱,送回神武营。
梁章雅冷哼一声:“哪里是送到神武营,分明是送进五皇子的口袋,不能再借制局监名义揽财,可不得从其他地方搜刮吗?“
可这事确实是梁府理亏,梁章雅自然不乐意往外掏银子,可梁施琅到手的好处全入了梁府库房,梁施琅手头就算昧了些,怕也不多,一时半会哪里拿得出来那么多银子。
一笔写不出两个梁字,到时梁施琅还不了账,雁萧关难道就不会寻梁府麻烦?
更何况此时正值多事之秋,太子头上尚还悬着一把利刃,刀能不能落下来,还得看雁萧关。
神武营数年粮草并不是一笔小钱,若是真要如数赔偿,怕是得将梁府库房掏空大半。
想到家里的老妻和幼儿,梁章雅忍不住闭了闭眼,家里银子少了,自然要削减家里用度,到时老妻幼儿定有的闹。
可不还也不成。
梁章雅背着手,焦急地在书房来回踱步。
梁夫人一进门便看见他这副焦头烂额的模样,心知他所为何事。
她走过去,横丈夫一眼:“军粮是梁施琅所贪,让他自个赔偿去,我们何苦牵扯进去呢?“
梁章雅顿住脚步,无奈看她一眼:“那些银子归处在哪,你我心知肚明,你让施琅怎么还?”
他负手叹口气,觉得有些对不起庶子:“这些年来,他捞的好处哪回不是老老实实送回梁府,自己尚需从府里领每月的份例,手里哪还有多余的银子?若是让他赔,难道要让他将禁外军的粮草掏个干净?到时候他还能不能保住禁外军将军一职?”
说到此处,他满脸愁苦,梁府长女是当朝皇后,虽不受宠,到底是少年夫妻,该有的体面一点没少,膝下虽只有一个皇子,却早早被立为太子,素有贤名,身具明君之相,梁府只要不招祸,一人得道鸡犬升天指日可待。
梁府主支旁支皆知晓这个道理,从不费心钻研,生怕给太子拖后腿,这么多年,梁家也就梁章雅和梁施琅勉强称得上身居高位。
只是梁章雅虽说是五兵尚书郎,却没有太大实权,手下权利多与都官一部牵扯不清,很多事情并不只由他说了算。
上头有尚书令宣毕渊和左右仆射几位压着,与他平起平坐的还有其他几部尚书,面上看着花团锦簇,内里全靠太子母家这层姻亲关系撑着高门体面。
好在几年前梁施琅争气,恰逢天时地利人和,一举拿下禁外军护军将军一职,也因此成为整个梁家唯一握有军权的人。
虽只是个偏房庶子,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到底是梁家立足朝堂的底气。
若梁施琅因此事丢了禁护军将军一职,那梁家在天都,在朝堂就更说不上话了。
梁夫人虽然蛮横,也并不是不识时务,她眼一转,没有因丈夫口中隐隐透露出的心疼闹脾气:“不然去宫里同皇后提提这事,让太子许五殿下一些好处,也好让他宽宏大量饶过梁府一次。”
梁章雅猛一甩袖:“糊涂,你可真是糊涂,此次全因五殿下为太子撑腰,陛下才没有罚太子,可事情并未了结,东宫巫蛊一案还没理清,太子是死是活还系在五殿下身上,此时只因梁家这点微末小事,还让太子和皇后同五殿下求情,岂不是送上门的把柄?“
他恨铁不成钢:“我们不能帮太子的忙便罢,绝不能再拖殿下后腿,你可别忘了,梁家能有现在的威风,借的是谁的势,若太子与皇后娘娘失势,梁家转眼就会败落,到时别说银子,能不能保住性命都难说。”
梁夫人也恼了:“这也不成,那也不成,你倒是想个主意呀,别想着拿库房里的银子去抵,府里哪有那么多银子。”
梁章雅一甩袖:“能怎么办?实在不行就先拖一拖,待此事了了,大不了舍下我这张老脸,寻机与五殿下求情。”
“唉。”梁夫人惆怅叹气,“若是太子登位,我们哪里需要顾忌这么多。”。
又过两日,神武营动作不停,雁萧关数次来回天都,寻摸到不少蛛丝马迹。
种种线索汇于他处,明几许的侍女与管家是在赫、闳失踪前一日离开的客栈,之后再不见影踪,凭此,雁萧关更能断定赫宛宜失踪与明几许脱不开关系。
同样是家中女儿失踪,闳家的反应倒颇为奇异。
赫宛宜不必说,短短几日,赫茂良已卧病在床,整个赫府乌云罩顶,一片哀哀戚戚。
明几许失踪,虽无亲属为他奔波,却有好一批垂涎他美色的高门贵子带着家中护卫满天都寻人。
闳府自也派遣了护卫追查闳予珠的下落,雁萧关曾碰见数次闳府队伍,方一碰面,他便觉出不对劲。
闳家人面上虽带有焦急,可再细看,他们搜查的动作分明仓促又应付。
这日却不同,雁萧关牵着马站在运河岸边,瞧见闳府护卫踹开一家百姓的屋门,拿着画像威吓屋主人辨认。
面上急切,眼神惶恐。
这才像是认真寻人的模样。
第46章
雁萧关无意识地转着腕上缠着的马鞭,心中思忖:“看起来,闳府不是不在乎闳予珠,前两日会有那般表现,倒像是笃定闳予珠并无危险,这时态度大变,怕是才意识到事情脱离了掌控。”
见闳府护卫离开,雁萧关走过去,房主正哭丧着脸扶门,瞥见他身形高大,生怕是方才凶神恶煞的人又转回来,连忙一把合上门。
雁萧关目光幽深,闳家、闳予珠,来历不明的姑娘…目的是什么?闳家到底有什么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