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第六页,她又从别处打听到,陈母在前几年被人问起自家女人的个人问题时,好像提到过陈亚兰在军区找了个当军官的,不过对方名字不详。
第七页,谢欣悦悄悄找了人打听,几经周折找到个跟陈母自称姐妹的人。
据那人说,陈亚兰和她母亲关系一直不好,唯一一次写信就是说自己谈了个军区的对象,还问陈母要不要去军区参加她的婚礼,可谁知没过多久,陈亚兰就辞去军区工作回了老家。
第八页,村支书那里无意间听来的消息,陈亚兰脑子有点问题,从军区回来后就不怎么认人,只每天抱着个枕头去村口徘徊,像是在等谁一样。
她母亲之前一直在二婚老公那边,但从陈亚兰回陈家庄后,陈母也搬了回来。
考虑到陈亚兰的特殊情况,村里给解决了她的工分问题,她拿补贴生活,加上陈母挣的工分,日子按理说过的还行,结果到谢欣悦来信前,村支书刚去问了他们家的欠账回来。
对,陈家这几年一直跟村里借东西生活,欠的不多,累积起来却不少。
至于为什么过不下去,谢欣悦信里没说。
第九页,谢欣悦有一次路过陈家门口时,似乎真听见了小孩哭声,等她靠近再想仔细听的时候,又没了。
她觉得很玄乎。
第十页,他们知青当中有一个最先到陈家庄的人,说他有次看到陈亚兰在村口的时候,似乎对着枕头说了句“爸爸马上就回来接我们了哦”。
对这点,谢欣悦说,男人看东西不准,听东西更有问题,有时候的想象力比女人都还要丰富,所以他说的话不足为信。
不过这只是她自己的观点。
第十一页,谢欣悦解释了自己为什么只问了这么些人,而不好再多问其他人的原因。
怕特意去问会引起怀疑,她一般都是和人的聊天中无意提上那么一嘴,让人自己说出来。
人嘛,都是充满好奇和喜欢窥探的动物,谢欣悦抓住的就是人的这一特性。
这一点倒让谢欣怡有些佩服。
至于最后一页内容,只有短短几行,一行总结,一行解释,一行问她情况。
总结陈亚兰的事她只能帮到这里。
解释谢欣怡结婚的时候她为什么信都没一封,是因为那几天没车到镇上。
最后简单问侯了一下她的情况。
谢欣怡看着眼前厚厚的一沓信纸,久久不能平静。
要说她对谢欣悦的印象,可以说一直停留在谢母口中的不善言谈上。
作为家中大姐,谢欣悦早已习惯一个人担起重担,不让家里操心,特别是她自己的事。
谢爸去世后,所有人都在推着她长大,逼着她成长,巨大压力下,她只能咬牙一个人扛。
不善言辞是她给自己的保护色,也是多年经历下来养成的习惯。
谢家人,包括只听过大姐名字,却没见过大姐真人的谢欣怡,知道的只是谢欣悦不善与人沟通,却不知道她不爱表露情绪的背后藏着多少不为人知的心酸和无奈。
谢欣怡一直以为原主大姐是一个特自我的人,所以在张新让她帮忙打听陈亚兰时,她也抱的是试一试的态度。
因为不确定谢欣悦会不会帮忙,她在写信的时候都用了很多次“如果方便的情况下”。
没有强迫,只是试试,却不想对方收到信后竟如此上心。
整整十二页信纸,就因为她的一句能不能帮忙问问。
而是从信中文字看的出,这完全不是帮忙问问那么简单。
不仅详细,还考虑到了打草惊蛇的问题。
可以说,大姐这次彻底颠覆了谢欣怡对她的传统看法。
她不是不善谈,她只是不知道怎么与人交流而已。
不然也不会在信的最后,问了谢欣怡她的情况,还解释了自己没在她结婚时来信的原因。
其实,大姐很爱她的家人。
尽管话语简单,频率不多,但从这次的回信看的出,只要是妹妹们的事,她就是再难再忙,也还是会竭尽全力帮你办到。
谢欣怡没想到有一天自己能和一直不看好的原主大姐达成精神上的和解。
她小心收起十二页信纸,好半天也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