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远没有尉迟延这把如此沉重,寻常男子都未必能拉开。
楚泠抬手握住,因为弓箭过重,甚至连身躯都为之一沉。
旁边楚桓吃吃地笑,“将军膂力不凡,弓自然也不是一般人能拿起的。朕见皇姊这样,都可以吩咐下去,早早准备那女奴的白事了。”
尉迟延接道:“陛下何必多劳费心思,只派人拿块破席卷到乱葬岗中扔出去,倒也省事。”
楚桓以手叩头,失笑道:“瞧朕,还是将军思虑周全。”
楚泠覆盖在薄纱之下的身躯在抖。
她不知道是因为冷,还是因为浑身上下涌来的战栗。
站在她面前的人,一个是淌着她血脉的弟弟,一个是她即将要嫁的夫君。
却好似两只禽兽,衣冠楚楚地坐在尊处,茹毛饮血地学着君臣之道。
那在远处瑟瑟发抖的女奴。
焉知不是来日之她?
冰冷的寒气灌入楚泠的口鼻,好在,也让她清醒了一点。
楚泠拉开弓弦,对准那枚香梨。
弦出的一霎,尉迟延朝着猎场看去。
只出猎场五丈,没入雪地里。
楚泠不言,重新搭弓。
她已经很久没有射箭了,好在,那些熟悉的记忆没有消失,正在逐渐被唤醒。
一箭、两箭、三箭……
“中了!”有人突然惊呼,“公主殿下中了——”
原本跪坐的女奴只听到上面声音嘈杂,她几乎无力支撑孱弱的身体,举过头顶的双臂早已麻木。
甚至开始奢求公主殿下能射中她,好能没有这么折磨。
可是直到身后声响落地。
女奴不敢置信地看向那颗正中果心的箭矢,泪流满面。
楚泠将弓重新交由役人。
尉迟延抚掌笑赞:“殿下果然射艺精湛。”
楚桓倒是有些兴致寥寥,随意夸赞几句,便说自己累了,今日就到这里。
说完摆驾回殿。
宴席已散,楚泠自然也能得以回殿。
郦都未散的风雪里,她仪态极好,发鬓间的牡丹步摇都分毫未动。
不盈一握的腰身犹如细柳,乌丝如墨,逶迤着晕开。
尉迟延手持酒樽,看向她离开的身影。
他的目光阴冷绵长。
犹如跗骨之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