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赐婚的圣旨就已经传遍了宫中。
对楚泠映射而来的目光,或许有同情,有讥诮,有庆幸。
诸如种种,楚泠也不想多探究。
直到尉迟延的赏赐传来,随之而来的,还有一道圣旨。
——尉迟延要见她。
轻佻地,说是想看看未来的妻容色几何。
绛霜气得几欲发作,抓住裙摆的手上青筋都冒起。
谁人不知这是奇耻大辱。
尉迟延不过一介草莽,早年投军做了前锋,靠着一身蛮力出人头地,可却是个暴虐残暴之辈,从前就因苛待战俘被弹劾过数次。
郦都之乱时,他顺势前来勤王,拥护幼帝,手握大权。
公主于他而言,也只是一件物品。
是幼帝不得不给予他的赏赐。
周作海笑道:“大将军玩笑之谈,现今郦都谁人不知道殿下仙姿佚貌?想来将军见到殿下,也是心生怜爱,促成美谈。”
他躬身作邀:“殿下,请吧。”
尉迟延要见面的地方,不是在玉清殿。
是在一处猎场。
楚泠被周作海带过来的嬷嬷妆点过,眉似远山,眸似春水,身着锦白菡萏罗裙,头上还簪了一支极尽浓重的鎏金牡丹。
这是尉迟延送来的赏赐,特意被拿出,簪在她发端。
今日尉迟延进宫,早早就有役人将猎场洒扫干净。
积雪被扫尽,光秃秃的土地因为雪水而覆上薄薄的冰。
楚泠却只穿了一件很单薄的衣裙。
绛霜想给她披上大氅,却被周作海打断。
他拂尘一扫,“氅衣厚重,将军不喜。”
只因为这样。
仅仅因为这样。
就让楚泠穿着绢纱软裙,前来这雪后深寒的猎场。
四处空旷,寒风无所顾忌地肆虐。
凛凛如关外无人之地。
楚泠走至猎场的时候,尉迟延和楚桓正在谈笑。
自郦都之乱后,尉迟延就成了楚桓的亚父。
两人之间的真实情谊尚且不谈,只是面上确实相谈甚欢。
待到听到脚步声,他们两人都适时停下。
楚桓手中握着杯盏,不动声色地看向楚泠。
尉迟延则明目张胆得多,眯起眼睛,看向朝着这里走来的女郎。
她生得极美。
天家贵女,软玉锦绣中长出来的金枝玉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