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冽醇香的气息洋溢开来。
蓁宁的手探入他的后背。
两个人在沙发上加深这个吻。拥抱住的这个身体是熟悉的,熟悉的宽阔肩膀,熟悉的肌肤触感,却也有些陌生的微冷,蓁宁感觉他的身体终于慢慢地热起来,她自己都陷入了深深的晕眩之中,为什么隔了这么久,还是尝得到暖和的味道,为什么心都已经在树林里烧成了灰,大脑皮层的记忆中还储存着他的气息?
她心里忽然冷冷地打了个寒颤。
杜柏钦突然抬手,按住了她的肩膀。
蓁宁抬起头,看到他的眼睛,墨色眼底是清清楚楚的冷凝一片,断无半分情欲之色,他望着她,迎上她的目光,掀掀嘴角,露出一个薄薄的笑容。
蓁宁知道,那是他生气的前兆。
杜柏钦笑了笑,声音却透出了一丝怒意:“蓁宁,用身体换取情报的那一套,对我没用。”
蓁宁眼前一黑:“你!”
杜柏钦已经迅速捏住了她扬起的手腕:“好了,别发脾气。”
蓁宁气得尖叫:“我已经告诉了你我父亲什么都没有留下!”
“那你就在泛鹿待一辈子吧。”杜柏钦脸上一点表情也没有:“如果你不这么急着不择手段地摆脱我,我会比较乐意让你高兴一点。”
蓁宁甩开他的手,站起来一脚踢开了跟前的椅子,往房间跑去。
杜柏钦另取了一支杯子,看着她砰地一声摔上了门,才慢慢地斟了一杯酒。
早晨司三将蓁宁带到一楼附属庭院的一个房子前。
司三道:“束小姐,打开看看。”
蓁宁推开门,映入眼前的是一个无菌更衣室,她走了几步,眼睛蓦地睁大,心头不禁激动地跳了起来,一个崭新的室内实验室——一尘不染的白色大理石桌面,格子上方整齐叠放的各种试剂,各种仪器和玻璃器皿在日光下折射出五彩的琉璃光。
美得像梦境一般。
蓁宁已经在泛鹿山庄被囚禁太久,乍然见到的这么美丽的实验室,就仿佛一只被折断翅膀的鸟儿见到了一大片广袤树林,整个人仍处在发懵的状态,她轻轻地问:“给我的?”
司三依然是那种一丝不苟的恭敬:“设计图纸是束小姐之前在康铎时定下的,珍妮女士退休后殿下没有再聘掌香师。”
蓁宁心头微微的激**,她依然记得,在她最后离开墨撒兰之前,杜柏钦跟她说过,要将一楼的侧厅改成她的工作室,没想到他——没想到他——竟然真的做了。
蓁宁深深地呼吸,退出去带上了门。
实验室内必须要保持无菌状态,她脚上的鞋子还沾满了后山的露水。
司三朝着她轻轻鞠躬:“殿下吩咐,后山的花场,束小姐请随意出入。”
果然是康铎城内数一数二的豪门之家,杜柏钦的气度还真是大,明知道她觊觎他家的斩金花草,他便大方地拱手送上,真是一流的世家风度。
中午,蓁宁从实验室出来,看着空无一人的寂静庭院。
杜柏钦如若不在家,满屋的佣人似乎都不见踪影,各人安静地各司其职,事情做得井井有条。
蓁宁不是没见过他出现时的阵仗。
只是似乎他居住在泛鹿山庄的时候并不多,自那晚出现之后,早晨蓁宁起来他已经出门,这些天根本不见踪影。
她这几天只是在后山慢慢地闲逛,将一些墨撒兰特有的植物取来分析,调试她以前没有尝试过的一些萃取液,偶尔进实验室蒸出纯露,但也是仅仅用于自己的研究。
夜里大哥和她联络,她也并非不能和外界通联,只是她房中的那根电话线……想必泛鹿山庄的监控系统早已将他们对话中的每一个字,甚至每一次深浅的呼吸都记录得一清二楚。如果殿下需要观摩,不用一分钟即可送抵杜柏钦的案前。
蓁宁跟大哥报了平安,只说一切都好,意思想必风熔也明白,那就是尚未取得进展。
蓁宁当时从约旦紧急转机飞赴墨撒兰时,在飞机上用杜柏钦的专属卫星电话联络了风熔,她毫无保留,将事情原委全部托出,蓁宁和大哥说得很清楚,父亲的尸骨,风家一定要敛回故乡安葬,她期望每年清明,能有九泉之下的父亲可以告慰,而不是一个空虚的墓穴。
风熔亦知道最后父亲的下落问题,一直是风家上下的一块心头病,尤其是母亲,虽然嘴上不提起,但心底极其挂念此事,他也一直在着力打探消息,没想到竟然是墨国军方把持了此事,此次蓁宁要去墨撒兰,坚决得没有任何一丝转圜的余地,他在阻与不阻之间迟疑,最终还是没有拦下她。
她在泛鹿住了快一个月了,除了刚回来的那一晚,杜柏钦没有再回泛鹿居住。
蓁宁发现自己已经不了解这个男人了,他们之间的问题,不仅仅是长达两年的分别,而是期间发生的一桩一桩如滔天巨浪一般的洪流往事,他们早已换了几重身份,历了几经生死……两个人互相看着对方,都有提防和猜忌。
蓁宁心里一清二楚,风家不会将她父亲留下的哪怕一张纸片交给杜柏钦。
她如今在泛鹿庄园里,如果最后不能让杜柏钦愿意移交父亲的遗骨,最后她也只能撤退。
只是那个人政务繁忙,以前他们住在康铎时,他常常留宿的就是城中的信嘉花园公寓,近来似乎不曾见过他未婚妻在泛鹿山庄出现,想来那里才是金屋藏娇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