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校说了,这两天学校里没有任何学生与孟小瓦发生过冲突,也没有任何老师批评过孟小瓦,所以,与学校没有任何责任。”绵绵渐渐平静下来,“学校说,如果有责任,主要还是家庭的责任。父亲被纪检委双规,整个延门市沸反盈天,这给孩子造成那么大压力,做家长的怎么就不注意孩子的心理健康呢?怎么就不做做心理疏导呢?孩子出事了,学校也觉得很难过,但这与学校有什么关系?”
“学校怎么能这么说!”武祥有些吃惊地说道,“一个学生到了学校,你学校就有维护孩子安全的责任,如果什么问题也没有,好好的孩子怎么就跳楼了?”
“其实学校也不是没责任。”绵绵说道,“昨天孟小瓦回学校上课,到了教室里,发现没有她的座位了,老师也没有解释,只是说,你不是要转学吗?怎么又回来了?就让孟小瓦整整站了几节课。下课的时候,孟小瓦去找班主任,班主任说,你回去吧,明天给你解决。可今天去了,还是没有她的座位,又让她站了两节课,全班上下没一个人理她,第三节课她就一个人上了楼顶,背着书包就跳下去了……”
……
武祥沉默了好久,把绵绵和丁丁揽入怀中一字一句地说:“光明也罢,黑暗也罢,是人就得挺着、担着,大不了我们重新来过,好也罢,坏也罢,日子还得过,我们一起往好里过,好吗?”
……
吃完饭,武祥夫妇和绵绵就把去武家寨中学的时间定了下来,明天一早就去学校报到。
原来说好的是武祥和妻子一起去送绵绵,先到学校报到,然后一起给孩子找房租房。按计划最快也得两三天,要办的事情并不少。以前是两个人,绵绵还有一个伴儿。现在绵绵一个人了,如何租房倒成了一个大问题,再想两家合租,看来已经不现实了。最好的办法就是让绵绵住校,但住校肯定也不那么容易,会挤得打破头的,到底怎么办好,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去了再说了。
现在家里有了个丁丁,丁丁的病情的确又离不开人,也不放心让他一个人在家,显然武祥和妻子就只能一个人去送绵绵了。
谁去送绵绵呢,武祥说还是我去吧,出门在外,两个女的总是觉得不放心。再说家里还在养伤的丁丁,汤汤水水需要补养,让姑姑照顾更妥帖。
魏宏枝最终同意了,绵绵也没意见。
要走了,才发现该办的事情还有这么多。买衣架、脸盆、肥皂盒、便携式台灯、手纸、文具,林林总总,几个人准备到晚上十点了,才算齐备了。
快凌晨两点了,武祥和妻子都准备睡了,绵绵敲敲门推门走了进来。
绵绵恭顺得像一只小绵羊,她一脸泪痕,在灯光下闪闪发亮。
“你怎么了,绵绵!”武祥和妻子不禁都吓了一跳,妻子有些慌乱地问,“孩子你要是真的不想去武家寨,咱就不去了,好吗?爸爸妈妈听你的。你别哭,别哭,有话好好说。”
“妈妈,我不是这个意思。”绵绵泪流如注。
看着灯光下孱弱的绵绵,几天来对孩子的愧疚一时涌上心来,武祥顿时也流下泪来。绵绵这些天的压力太大了,完全超过了一个女孩子的承受能力。
“我的好孩子,你有什么就说出来吧,妈妈什么都听你的。”武祥妻子走过去一把抱住绵绵,也止不住地哽咽起来。
“妈妈,我想好了,武家寨我一定去。我就是想过来跟你和爸爸说一声,”绵绵泣不成声,“爸爸妈妈对不起,这些天,我太任性,让你们操心了。以后我一定听话,刻苦学习,好好学习……”
妻子愣了一下,突然放声号啕。
丁丁也冲了进来,抱紧了姑姑,泪如雨下。
一家人不禁哭作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