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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西湖袅袅兮秋风 京城何氏可欺人（第4页）

她只知道，那是她们苏氏的丝绸，她们苏氏的至宝，而如今竟然在此，被何尔翎何氏收着，被一团烈火直接烧得只剩灰烬。

苏小荷忍不住这痛，她连叫都已经叫不出，只能抿着嘴，朝着火冲去。

只是一双有力的大手搂住了这几近崩溃的人儿，苏小荷焦急地回头，艳丽的火焰倒映在一张面无表情的俊脸之上，身后的人那双眼里尽是冷漠与严肃，他只是加重了手上的力道，将想再一次挣脱开的苏小荷更加紧紧拽住。

“放我走！”苏小荷吼着，撕心裂肺地叫着，可面前的人却依旧一动不动。

“放我走啊！你疯子啊！”苏小荷开始发疯了，她拳脚拼命地砸向面前人身上，可是何尔翎还是紧紧地搂着她，哪怕她已经手打得破得流血，可他却依旧感不到她的疼痛。

他拉着她，她不若飞蛾扑火，却若如凤凰浴火重生。

就这样闹了许久，在他臂膀里的人终于不在乱动。面前的仓库渐渐烧成了灰烬，苏小荷只能呆呆地看着越来越小的火焰，就在心也跟着成了这随风的烟灰。蓦地，眼泪“啪嗒啪嗒”地从她眼睛里落下。何尔翎松开了手，苏小荷什么也没说，只是默默地转身而去。

她想他定是隐瞒了她什么了，苏小荷想问，却最终不敢问。

苏小荷想等何尔翎自己来和她解释。

可何尔翎，却始终没有与她解释任何。

她便这样低头走在前面，两边是漆黑的风景看不到尽头，前面是黑乎乎没有尽头的道路，夜晚的冷风“嗖嗖”如剑，硬是刮得脸生疼。

苏小荷看着这沧沧黑暗，最终停下脚步，站定在原处。她的身后，何尔翎跟着停住了脚步，当苏小荷猛地回头时，她一双迷茫的眸子，便落进了何尔翎深邃的丹凤眼中。

他的眼睛还是如她印象中的好看，苏小荷细细地望着这眸子，她还记得她见他的第一时，在西湖湖畔的柳树之下，他的眼睛，若星辰般璀璨又宁静，在那炎热的晌午，莫名让她觉得心头一凉，仿佛四周的一切都跟着静止。

苏小荷一直觉得很奇怪，按道理而言，繁星是肯定不若太阳来得耀眼灿烂，可那一日，她见到他的眸子，真是想颠覆了这一句话－－他的眼睛，证明了繁星比太阳更加明亮好看。

可如今，这双眸子在此时却显得那么的讽刺。苏小荷静静地看着他的眼睛，忽然又轻轻地闭上眼，许久，待苏小荷捏着的手掌心都溢出汗水时，她猛然将眼睛睁开，而面前，何尔翎还是如一开始般盯着她，墨黑的瞳孔就要把她给吸了进去：“何尔翎，你有没有骗过我？”

她问，对面何尔翎并没有回答。

苏小荷抿抿嘴：“胡之勇的事情。”她道，对面何尔翎好像有些错愕她会问到这个事情，他的表情有些僵硬，苏小荷轻轻一笑，无奈地摇摇头。

沉默在两人间蔓延开来，何尔翎轻挪了嘴，幽幽开口：“胡之勇他．．．．．．”他顿了顿，苏小荷突然抢过话。

“何尔翎，七年前，苏氏丝绸被封的事情，和你有没有关系？”

苏小荷的话像一根针直直刺进何尔翎的眼里，何尔翎的眼里闪过一丝不可置信，苏小荷见着了，何尔翎还想说什么，她却笑着摇摇头。

她知道何尔翎是又想解释什么，但是解释终归只是解释。

明白了然如何尔翎，若他真的是没有做的话，七年前，七年后，他早就一句：“这事都与我无关”，而并非会说想什么理由来解释了。

这一刻，苏小荷的心，冰冷到了低谷。

她只想笑，七年前，她如此喜欢何尔翎，他却只当她是一个将何氏丝绸推上巅峰的利器，他假死，她失心甚疯，她成了他手中的一把剑，他举着她刺向了她自己家的心脉；七年后，她忘了他，他却再一次出现，他还与她言爱，却依旧只是当她看做笑话，看着她再一次因他而恼，因他而烦。

“何尔翎，你凭什么觉得你有资格一而再再而三地骗我欺我，你觉得我苏小荷那么值得你欺、你骗吗？”苏小荷的声音尖锐得高了几度，何尔翎的眸子还是一如既往地平静。

“何尔翎，你真当我是傻子，还是真当我是蠢。七年时光，你还以为你可以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将我玩弄在手掌之间？你是太高抬自己了吧！”苏小荷举起手就要狠狠地朝着何尔翎的脸上扇去，何尔翎还是一脸漠然地看着她。

苏小荷的手终于还是顿住了，她冷笑地摇摇头，见到何尔翎一直冷静的眸子，突然又觉得自己真的是可怜如小丑。

甚至于是现在，她如此激动地站在他面前吼着，他都能一如既往平静地看着她在面前如跳梁小丑般又哭又闹。

苏小荷不得不承认，何尔翎有一件事情赌对了，那就是不管是七年前，还是七年后，何尔翎的一举一动，都会牵动着苏小荷的心，让她喜、让她恼、让她疯；而她，苏小荷，七年前到七年后，永远都只能是落进何尔翎的眼里，落不进他的心里．．．．．．

苏小荷无奈地摇摇头，转身直接离开，她的衣角扬起正好擦过身后何尔翎的鼻尖。

“阿嚏！”何尔翎一个没忍住，鼻涕跟着飞起，落在了苏小荷的肩头之上。

何尔翎的神色变得尴尬，苏小荷冷冷一哼：“你这就是连告别礼物都这么特别。”何尔翎的眸子渐渐冷了下来。

他还是没有想说话的意思，苏小荷撇撇嘴，昂首挺胸，头也不回地朝着远方走去。最后还是何尔翎拉住了她：“你要去哪里。”他问。

苏小荷冷冷一哼：“只要不是何氏，哪儿都可以。”

何尔翎摇摇头：“你又不认路，会迷路的。”

苏小荷狠狠甩开何尔翎的手：“只要不是何氏，哪里都不会迷路。”

苏小荷在想，这该是她人生至此做得最正确的决定了。她头也不回地离开了何尔翎，离开了何氏，离开了这个让自己莫名不断眷恋、不断想念的地方与人。

她还不是无家可归，她至少还有一个地方可以去－－离国边疆城，梁氏布料铺。苏小荷冷冷一笑，她只道，何尔翎欠她的，她要全部一点一滴地算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