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小荷只自动选择听了前面半句话,忽略了后面半句,她直接爬上程天阳的身子,手脚如章鱼般缠着他,硬是要让自己比他高出半个脑袋:“光头,老板娘和你说明白了,你老老实实地交待这队里打仗究竟是怎么回事,说完了别说是教你生意,就这边疆城的梁氏布料铺,老板娘免费送给你都成。”
苏小荷话音刚落,程天阳的眼里瞬间放出光芒:“真的吗?”他激动地问,苏小荷点点头。
“啊!”程天阳开心地大叫,“老板娘!你最好了!”他说着,下意识一把搂住了抱在自己身上的苏小荷,而双手则顺理成章地摸了苏小荷的屁股,接着便是苏小荷杏眼大瞪,再接着便是程天阳发现不对劲猛然低下头,再再接着便是程天阳发现他一低下头就可以看到苏小荷的胸,再再再就是苏小荷一拳打在程天阳的鼻子上......
程天阳鼻子一边捂着流着血的鼻子,一边和苏小荷讲着队里的事情:“我跟着的军队去打仗了,我这人天性好和平,不想去打,便和将军说了一声,然后就退出来了。”他说着,苏小荷自然不信这事情有这么简单。
“好吧。”看着苏小荷严厉的目光,程天阳继续说着,“我的军队是接到离皇的命令去打付文国了,因为付文国害离皇失去了最爱的一个皇妹。”他顿了顿,“但我觉得,这次打仗凶多吉少,所以我找了一个借口就溜出来了,我也是为了保命啊。”
程天阳说着惆怅,苏小荷却注意到他用的一个词--凶多吉少。
“为什么?这次打仗很危险?”苏小荷心里有些紧张了,“付文国的军队实力很强吗?”
程天阳摇摇头:“这倒也不是。”他道,“只是觉得有些奇怪,一般攻打像付文国这样的大国,离皇往往都会派四至五个将军带着军队去应战,可这一次,他偏偏只派了我们将军这一支队伍去应战......”
“那或许是离皇信任你们将军呢?”苏小荷连忙打断程天阳的话,她的脑海里浮现出傅倾圣的样子,傅倾圣一直是离国最厉害的大将军,离皇如此信任他,也不是不可能。
程天阳苦笑的声音打断了苏小荷的回忆:“老板娘,你是不明白的。”他道,“我们大将军再厉害,也敌不过付文国那一个国家。”他叹了口气,“我倒觉得,离皇这么做,是想故意让我们大将军去送死。”
送死?苏小荷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那,那如果你们大将军福大命大,打赢了这场战呢?”
苏小荷颤抖着声音问,程天阳冷冷一哼:“如果离皇寄托的不是付文国可以将我们大将军给歼灭,而是他对我们大将军暗下杀手呢?”
苏小荷倒吸一口冷气,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程天阳看了她一眼,继续说着:“老板娘你有所不知,我们大将军太得人心了,早就不知道在暗地里树敌了多少,也早就不知道多是离皇的眼中钉了......”
程天阳的背影越走越远,苏小荷的心越来越紧张,跳得越来越快。
程天阳的一席话还在她脑海里不断地回放,苏小荷突然想到了什么般,狠狠一顿,心里猛然一凉。
曾经很多她疑惑过,却没有多想的点,在此时一个个清晰地反应在了她的脑子里。它们一个个地站齐,然后自动串成一条线,分明地将一个不可思议的结果反馈进了苏小荷的脑子里。
是的,苏小荷曾经奇怪过,付文国一向与离国的关系最好,为何席易王子却要娶黄圣国,这个平日来与付文国关系一般的国家郡主为妻;是的,苏小荷曾经奇怪过,席易王子大婚,离皇去参礼,为何不叫贴身侍卫随时守候,就要傅倾圣这个大将军莫名跟在他左右;是的,苏小荷更是奇怪过,平安公主再爱或者再恨席易王子,其教养与当时的身体状况,也不可能会在席易王子大婚之时刺伤紫荆郡主,而且,以她的武功,也不可能这么一剑下去,只留下皮肉伤;是的,苏小荷还奇怪过,为什么她莫名其妙就成了这场刺伤案中的替死鬼;是的,苏小荷最是奇怪过,傅倾圣不过是一个大将军,一个近几年才初展露头角的毫无背景的大将军而已,离皇!凭什么对他如此信任、对他如此放纵、对他如此宽厚!
苏小荷真的有那么一瞬间,以为离皇是惜才,才对傅倾圣如此的好,如此的慈祥。
可如今看来,这一切原来都是一个圈套。
离皇是什么人?在这么多次明里暗里的接触,离皇早就知道“苏啸夏”对于傅倾圣是一个特殊的存在,所以他要利用“苏啸夏”,来压制傅倾圣。而离皇身边又有着什么人?苏小荷还当真傻乎乎的以为,自己男扮女装,就能瞒天过海,瞒得过离皇的火眼金睛吗?
离皇之所以一直装傻,不过是暴风雨前的平静。所以这一次付文国席易王子与紫荆郡主的喜宴,就是一场鸿门宴!
喜宴是装,刺客是假,唯一真的,就是傅倾圣必须要保护离皇的安全,与他想守着小荷姑娘的心。离皇正是用了这一点,故意安排刺客,故意陷害苏小荷,故意将罪推给傅倾圣,再故意引起离国与付文国的矛盾,最后再故意让傅倾圣带队伍出征。
这一场仗,果真凶多吉少。
苏小荷的心,跟着一点一点地往下沉。
再如果按照傅倾圣惯有的习惯,他还会在每次出征前,与离皇详细地分析一遍目前形势与他的作战计划,若离皇有心害他,当真是轻而易举。
苏小荷一把展开边疆的地图,随手从地上捡起几颗石子,然后开始分析--付文国与离国总共有三条大路相通,一条是北边水路,那儿对于付文国而言,易守难攻,傅倾圣肯定不会选择那里去攻击;第二条路,是西北方向的大路,这一条也是众国民最熟悉最习惯走的一条,这条路两边都是高到人腰的草丛与泥地,这儿很容易就隐藏敌方的士兵,这条路,敌人在暗,他傅倾圣在明,如果苏小荷是傅倾圣的话,她是坚决不会选择这条看似好走、却充满了隐形危机的路;那么,现在就只剩下最后一条,第三条路了,苏小荷一愣,拿着石子的手跟着一顿。
这一条道算是最稀少人烟的道路,原因不仅仅是因为这条路绕了一个大弯,是三条路中最远最麻烦的一条路,更重要的是,这条路上全是碎石头和大硬沙子,让人走起路来,几乎都是脚掌或膝盖疼得难受。
这一条路,苏小荷还和傅倾圣一起走过。苏小荷顿了顿,当初她死也不想和傅倾圣去边疆,想跳马之时,傅倾圣便拽着她一路走过这条道,两边豪无草坪的路,让她压根就无法跳下马。
苏小荷还记得,那个时候,傅倾圣抓着自己腰的胳膊很紧很紧,紧到好像怕是一松开,她就会跳下马消失不见一般。苏小荷的心在此时莫名沉了下去,然后她连忙又拍拍自己的脸,只想着现在不是回忆瞎想的时候,她命令自己清醒过来。
苏小荷继续猜想,如果她是傅倾圣的话,她会选择通过这条路来攻打付文国--因为那儿不但人烟稀少,并且地势宽广,少有杂草,就更别说什么可以遮掩到人的密集东西。
付文国的将士们,首先就不能在这条路上找到藏身之处,减少了一半有埋伏的可能;而其次,便是这路易攻难守,付国文的将士们就算在这路上设下防备,以傅倾圣的能力,也完全有可能把他们歼灭。
苏小荷握着石子的手顿了顿,她有百分之八十的肯定,傅倾圣会通过这第三条路来进攻付文国。只是......苏小荷又愣了一愣,这条路宽阔不仅仅不容易让付文国的将士埋伏,那也就更不容易让离国离皇的手下埋伏。如果不用埋伏这一招来将傅倾圣与他的将士一网打尽,那么离皇会用什么法子,将傅倾圣赶尽杀绝呢?
难道......傅倾圣的手下,都已经被离皇买通了?
苏小荷一个激灵站起,她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随即又连忙摇摇头。
不!可!能!苏小荷顿了顿手,她还记得傅倾圣手下的士兵们,他们各个都是好手,各个都是傅倾圣出生入死的兄弟。他们陪在傅倾圣身边已经好些年,大家早就熟悉如同家人,是不会有谁在这个时候站出来背叛傅倾圣的,哪怕是离皇的命令!苏小荷用性命发誓,大家肯定都会站在傅倾圣的这一边。
苏小荷怎么也想不通,她抬眼看着窗外,此时,天色已深......
苏小荷一夜未睡,她辗转反侧,也没有想到任何一个可以让离皇下埋伏的地方。苏小荷的心从未有此时般的焦急难捱,她很想此时就冲向战场,时时陪在傅倾圣的身边,去保护他,或者说,无法保护,但至少也可以守在他的身边。
可苏小荷压根就不知道傅倾圣与队伍现在走到了哪里,这种明知道对方有危险,却无法帮忙,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对方身陷危险中的感觉,简直就是烂透了!
然后苏小荷猛然翻起身,突然又发现一个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