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不再是在对抗审查,而是在重建一种新的文明契约:
**允许悲伤存在,允许愤怒发声,允许那些曾被定义为“不合时宜”的话,重新获得栖身之地。**
一年后春天,她再次踏上旅途。
目的地是东海一座无人岛。卫星监测显示,该区域海底火山活动频繁,且伴随规律性低频声波发射,频率与《你说我听》平台创始日当天全球用户同步留言的平均语速完全一致。
登岛那日,海面平静如镜。
她在礁石间行走,忆钙石忽然剧烈震动。
低头一看,海水退潮后的岩缝中,竟长出了晶莹剔透的柱状晶体??那是忆钙石的野生形态,正从海底岩浆热液中自然析出。
她蹲下身,指尖触碰晶体表面。
一瞬间,脑海中涌入无数声音:
周野在某个雪夜里低声哼歌;
李阿妹的女儿第一次开口唱歌;
百色孩子们在教室里齐声背诵自由诗;
还有她自己,六岁时在父母离婚当天,躲在衣柜里小声说:“我想他们都能开心。”
泪水滑落,滴在晶体上,竟被吸收进去,化作一道彩虹光晕扩散开来。
她终于懂了周野最后那句话的意思。
>**“等它开花的时候,就会有人听见。”**
忆钙石不是工具。
它是生命。
一种以人类情感为养分,以真实为基因序列的新型有机体。
它不需要人类拯救世界。
它只需要人类**继续说话**,继续哭泣,继续爱,继续不甘心。
回到大陆后,她做了一件事:
将所有归墟亭存档的未公开录音,刻录成三千六百枚石英光盘,埋入全国各地的回声井坐标之下。
每一块碑文上只刻一行字:
>**“此处埋葬的,不是死者,是仍未闭嘴的生者。”**
多年以后,当新一代孩子在学校学到“共听文化”这一课时,老师会问:
“你们觉得,声音真的会消失吗?”
一个小女孩举起手,认真地说:
“不会。我奶奶说,去年冬天,我家老房子拆的时候,风里一直有人在唱摇篮曲。她说,那是我太奶奶,二十年前去世前最后一晚,给我爸爸唱的。”
教室安静了几秒。
然后,掌声雷动。
而在地球某处深海,一块忆钙石缓缓裂开。
新生的晶体迎着洋流舒展枝桠,像一朵向着黑暗绽放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