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双深邃的眸子审视着她,刚刚还盛满宠溺,此刻却像结了一层薄冰,锐利得仿佛能穿透她所有的伪装。
“哦?”他语调平稳,听不出喜怒沉沉看着她道:“朕还以为,央央会想给自己做条围领,或是做个斗篷。”
他的目光落在她身上那件娇嫩的衣裙上,语气平淡无波:“朕赏你的恩典,转眼就想着送去郦家?央央果真是个好姐姐。”
郦姎的心猛地往下沉。
他话里的冷意,她听得清清楚楚,她知道自己此举可能会让他不快,却没想到他的反应如此的失望。
这种失望,比直接的怒火更让她心慌。
她急忙想补救,试图再次抓住他的袖口,声音带上了真实的急切和慌乱道:“陛下,嫔妾只是——”
“郦家是少了你一张皮子,就过不了冬了?”谢承渊淡淡打断她,眼神彻底冷了下来。
郦姎的手也渐渐松了下来,她开不了口,甚至不能解释一句她也是被逼的,她只能看着陛下好似离她远去了。
没想到会这般快。
谢承渊定定看着她,想起前世郦家是如何像水蛭一样吸附在她身上、一次次向她讨要好处,如何在她“失宠”后迅速弃她如敝履。
而他竟在这些日子的朝夕相伴中,差点以为她是真的将他放在了第一位了。
原来,还是郦家在她心里更重要。
谢承渊不知道郦家有什么好的,值得她冒着触怒自己的风险就为了讨要一张皮子。
一种被利用、被辜负的阴郁瞬间攫住了他,重生以来的耐心布局、精心诱导,似乎在这一刻成了笑话。
她终究还是更看重那个只会吸血的家族。
“朕准了。”他忽然开口,声音没有一丝温度,仿佛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般道:
“既然爱妃有此孝悌之心,朕便成全你。稍后便让人将白狐皮送去郦府。”
郦姎愣住了,郦婉得到了好东西,郦家得到了人人艳羡的帝宠,可她,却好像失了帝心。
“陛下……”她张了张口,还想说什么。
谢承渊却已不再看她,重新拿起案上的奏折,侧脸线条冷硬,语气疏离淡漠:“朕还有政务要处理,爱妃今日受惊了,先回去歇着吧。”
这是逐客令。
郦姎看着他冰冷疏远的侧影,慢慢站起身,手指微微发抖,行了个礼:“是,嫔妾告退。”
她一步步退出御帐,帐外明亮的阳光刺得她眼睛发酸,步调慌乱地逃离设个地方。
帐内,谢承渊握着奏折的手,指节微微泛白,奏折上的字一个也看不进去。
心底那个阴暗的声音在冷笑:看吧,无论重来多少次,只要涉及郦家,你永远都不是她的第一选择。
冰冷的怒意和偏执的占有欲再次翻涌而上。
看来,他对郦家,还是太仁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