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携着风的一巴掌,生生将他打偏过头去。
脸上一阵刺痛,耳边嗡嗡作响,但祝颂安面色不改,像是完全没有痛觉一般,直挺挺跪了下去。
“你个逆子!你母亲辛辛苦苦给你炖了汤,你对她是什么态度!真是不知好歹!”
祝颂安的胸膛猛烈地起伏了一瞬,垂下目光,长睫轻颤,压抑住想要流泪的冲动。
继母怎么会专程给他炖汤呢,那用的都是不曾腌制过的零碎鸡肉和内脏,随手丢进锅里烹煮。
光是闻着都觉得腥臭,根本没法入口。
这就是故意在苛责刁难他。
而他只是像个正常人那样拒绝了而已,竟也成了他的错了。
“你又是上哪厮混去了?成日的不着家,游手好闲!不知进取!你看看你弟弟,比你小两岁,成日已经端着书不撒手,你可有一丝一毫羞耻之心?”
他那个弟弟,刚他还瞧见府上马车朝着酒楼去了。
到了父亲这里,又成了端着书不撒手了。
他说的每一句话,父亲都不信。
但父亲就是信林氏和她儿子的话。
这样的质问,无数次发生在府上,发生在这间屋子里。
每每都是以祝颂安磕头认错而告终。
难言的悲悸在胸膛酝酿发酵,无力感蔓延至全身。
祝颂安鼻尖酸涩无比,分明是要保持清醒的时刻,他脑子里想起的却是刚刚的那一碗蛋炒饭。
油亮的,刚出锅的蛋炒饭。
娘只是一个普通秀才的女儿,被父母娇惯,却也为了他下厨做过菜。
虽然最后只是胡乱倒进锅里,和饭一并拌在一起,勉强算作是炒饭。
记忆中的味道已经有些恍惚,但胃里饱满充实的感觉,却让他前所未有的安心。
泪水模糊视线,滴落在了地上。
母亲的容貌恍惚在眼前,耳边响起的却是余小满的话。
“去争,去抢啊!”
去改变规则,去制定规则!
脑海之中,有什么东西挣脱了束缚,轰然倒塌成一片废墟。
他倏得抬起头来,眼眶通红,哽咽着开口为自己辩解。
“父亲!您可知那鸡汤根本无法入口!祝诚现在还在酒楼里……”
“啪!”
回应他的又是极其狠厉的一巴掌。
祝颂安险些跪不稳,大约是牙齿磕破了皮,一阵铁锈味充斥舌尖。
祝颂安甚少在挨呵斥的时候回嘴,他一向都是低着头承受一切的温顺模样。
如今这突然之间的解释,在祝父眼中,无异于反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