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来河边洗衣服的人不少,阮霖找了个下游没人去也几乎没什么人能看到的石头上坐下。
拿出木盆里的衣服,在河里泡了泡,拿出来一拧丢进去,如此不过一会儿,衣服洗完了。
他可没打算现在回去,指不定又让他干活。
等把腿和脚晾干,他穿上草鞋,正要走听到有人说话。
“你听说没,里正家的意姐儿要相人了。”
“谁啊,我怎么没听到动静?”
“我也是听意姐儿她娘说的,说是咱们村的赵秀才。”
“赵世安?也是,村里能配上意姐儿的确实只有他,算算时间,现在三年过了,赵世安如今十八了,也是该成亲。”
“不过赵秀才之前常去县里跑,就怕是……”
“嗐,汉子都是这样,成了亲就会收心。”
声音渐渐远去,听不清晰。
阮霖随手拿几个石子打水漂,在打出六个后,他笑了。
鱼在路上了。
·
夏日天长,到了晚上也没那么凉快,幸而村里树多,时不时吹来一阵风让人们不至于太难熬。
赵世安翘着二郎腿看旁边来找他的小哥儿,这是他堂弟赵榆,今年刚十岁,是个哥儿。
随了他二叔的性子,一棍子打不出一个屁,站在他面前半天才墨迹出了一句话——
“小爹说晚上让哥去家里吃饭。”
赵世安挑眉,他二叔寡言,可他二叔么不是,二叔么对他说不上特别亲近,也不差。
无缘无故喊他去吃饭,倒是头一次。
他拿了块芝麻糖放在赵榆手上:“近日都谁去了你家?”
赵榆看了眼赵世安,咽了咽口水,把芝麻糖放在桌上,扭头跑了。
赵世安撇嘴,不过还是起身稍微收拾了一下,能白吃一顿饭,他当然不会拒绝。
出了门碰到婶子、阿么,他弯了腰嘴甜去喊,不是说婶子又好看了,就说阿么近来气色好,日子肯定也过得更好。
赵世安走了一路唠了一路,还未到赵武家,里面已听见了音儿。
杨瑞白眼翻得老高,这倒霉汉子,一出来就不消停,一点也没书生所说的清高劲儿。
他把菜板剁得哐哐响,还不忘回头警告烧火的赵武:“我和意姐儿她娘说好了,今个桌上你不准插嘴。”
赵武点头,暗想:平时他也不插嘴。
过了会儿,赵世安进来,杨瑞看他两手空空,虽说意料之中,但心里仍有些不满。
他可是知道,赵世安县里有同窗好友,家里常备零嘴,也没见给他家榆哥儿带点。
不过他还是挂上笑:“世安来了,一会儿饭就好,你先去屋里坐着。”
赵世安也不客气,喊了人,拱了拱手,转身去屋里。
杨瑞黑着脸把菜炒的刺啦刺啦。
赵武疑惑看他一眼问:“锅起疙瘩了?”
杨瑞突然心口疼,瞪了赵武一眼不说话,真不知这赵家人怎么长的,赵世安那一家一个比一个精,到了赵武,竟是个憨傻的汉子!
外面的赵世安权当没听见,他走到院里看到坐在小马扎上熬药的赵榆,看他一边看火候,一边拿了根棍在地上写字。
“错了。”赵世安蹲下,握住他的手改了宇宙的宙字,“以前不是不爱读书?”
赵榆抿着唇不言语。
赵世安看得好笑,敲了下他的额头:“以后想读书去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