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不必扶我……”萧凌含含糊糊的嗓音传来,随之响起的还有婢女如翠鸟鸣啼的说话声。
“殿下脚下小心!”
“殿下喝一喝醒醒酒。”
“……”
良久后,人声散去,周遭归于死静。
萧凌喝醉了。黎宁想。
自昭明殿之事后,她再也没见过他喝过酒。
或许是怕触及伤心事,让黎宁揪着话戳他心窝子,亦或者有其他缘由,只不过黎宁无处可知罢了。
今日喝醉,她倒是能猜到一二。白日里她素爱停些墙角,婢女同守卫调情说漏了嘴,便使黎宁知晓了。
战事初次大捷,萧凌赢了沈停山一回,能不高兴么。
黎宁暗自嗤笑,舌尖却品出一丝苦味,夜深人静,很多平日不会吐露的情绪突然如洪水般朝她扑过来。
她对不起沈停山,亦对不起照顾过她的耀州百姓,更对不起将军府。
府中发现敌国奸佞,黎宁还不知将军府会被戴上什么样的帽子。是她迫使沈停山不得不扛着举国谩骂的压力,前来戴罪立功。
黎宁攥紧被褥,低头埋进去,她极力咬唇不让这寂静的夜里泄出一丁点啜泣声。
像是静了许久,微微耸动的褥子被宽厚有力的臂膀圈住,黎宁怔忪片刻,背脊靠上萧凌温热的胸膛,他牢牢扣她,紧圈着不想放手。
醉酒的萧凌乖乖地将头抵在黎宁骨感分明的肩上,他硌得生疼却好似不在意。
两人一如往常,同榻无眠,沉默得宛若死寂一般,比营帐外料峭的春寒来的更无声无息,令人心冷,更煎熬难捱。
翌日清早,黎宁觉出身侧异动便醒了。萧凌起身动作轻柔,下榻前依恋般地抚摸着她的发。
他神情柔和,目光黏在黎宁露出的半张白玉无瑕的侧脸,一寸寸划过,落于她乌亮的发间。像是将她当作巢穴的仅存粮源,饿了半天舍不得吞下一口。
照旁人看,只觉得二人是小别胜新婚恩爱无边的小夫妻。萧凌带来的宫人们常在黎宁耳畔这般念起。
要不是笃定萧凌绝非是干贿赂的人,她都快怀疑他们是不是萧凌请来说情的。
黎宁睁开眼,沉默不语,安安静静地阖动卷曲的眼睫。来了军营里她没有睡过一日好觉,兴许说是她戒备心太重,身后每日围着萧凌,她不戒备不行。
只要睡在身边的萧凌弄出些动静,她近乎立马清醒过来。
如今,她在等一个安然入睡的时机,等萧凌忙于军务离开营帐她才能放心陷入梦里。
萧凌恶意捉弄完榻边之人后,双臂一展,宫人便懂了,毕恭毕敬地为他穿戴好衣物。
黎宁听着动静默不作声地转动眼珠,心里祈求他赶紧离开。
营帐外突然一阵喝声传来。
“报,太子殿下!前方送来重要捷报!”
萧凌欣喜过望,脸上的笑颜愈发控制不住,就连美艳的眼眸流露出一丝光彩,衬得人妖艳鬼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