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祈用手和他比划着,“子弹发射后枪管内的剩余动力可以沿着这个装置回退,然后自动退膛、抛出空弹壳,将弹匣中的下一发子弹送入枪膛,这样的话,只需要在第一次射击时拉动枪栓。”
艾伦紧蹙眉头,大脑飞速分析着他所说方案的可行性,紧接着,他双眼放光,一把夺过周祈手中的步枪,快速拆下了所有的部件。
“喂……艾伦,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丹尼尔在一旁阻止他重新沉浸回自己的世界。
艾伦抬起头,先看了一眼周祈,之后看向丹尼尔,“消音器……我确实做过,差不多半年前,那个人没有说名字,我只知道他是个鳞人,替互助会做事。”
互助会……
曾经煽动过几次大罢工,最后销声匿迹的鳞人民间组织?怎么又冒出来了?
眼看时间不早了,周祈决定先回去,帕尔瓦娜还在莱瑞克家里守着她的老师,突然遭逢大难,王尔德先生应该很需要有人陪伴,而他在弗洛利加也没有别的亲人……
临走前,艾伦叫住周祈,“你叫什么名字?住在哪?”
周祈茫然地看着他,“你不认识我?我们是邻居啊……”
艾伦露出恍然的神色,“原来是你啊。”
……
周祈抿了抿嘴,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很快就会把你说的那种枪做出来,到时候我会去找你的。”
说完,他重新投入到图纸的绘制之中。
**
深夜,莱瑞克家。
王尔德已经从昏迷中苏醒,他孤零零地站在餐厅那两滩血迹旁,双眼空洞,脸色苍白,灵魂好似已经被抽离。
帕尔瓦娜在不远处看着他,灵性让她可以感受到老师此刻的悲痛欲绝,他的表面看不出任何情绪,但就像周祈曾经说过的一句话,世界上最深的伤痛是心灵的麻木和死亡。
有好几次她都想上前说一句类似“节哀”之类的安慰的话,但最终还是放弃。
周祈把她留在这里,就是害怕王尔德先生醒来之后想不开做傻事,但帕尔瓦娜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人,她只能沉默着。
还好这个时候周祈回来了,王尔德就像活过来的雕塑,艰难地转动脖子,声音没有一点起伏波澜,“……找到了吗?”
周祈摇了摇头,“没有,找到了一些新的线索,凶手可能来自一个名叫‘互助会’的组织,明天,明天我找人打听打听这是个什么组织。”
王尔德垂着头,努力维持着最后的一点体面,“……谢谢。”
“王尔德先生。”
周祈终于还是忍不住问他,“特蕾莎夫人……她在弗洛利加还有亲人吗?”
“亲人?”
王尔德稍微有了点精神,“有,她父亲是退伍军人,战争结束后他一直在火城的酒厂工作,他反对我和特蕾莎的感情,我们结婚后,她和她父亲之间就再也没有任何往来了……为什么问这个?”
周祈犹豫了一下,把心里的猜测说了出来,“我觉得……凶手有可能是夫人熟悉的人,首先现场没有任何打斗的痕迹,查尔斯和夫人都不是孱弱的人,就算遭到袭击,他们也会反抗,但现在的情况看起来更像是凶手突然发难,而他们对此毫无防备。”
“而且……夫人还特意去地下室取了一杯她特意酿制的果酒,我觉得她不会用这个来招待一个陌生工人,所以……”
他停顿了一下,随后一字一句道,“她和那个凶手应该认识,并且十分熟悉,甚至有可能是……家人。”
听了他的话,王尔德陷入沉默,他似乎在回忆,回忆着和那个男人为数不多的几次见面。
“K先生。”
王尔德面部的肌肉抽动了几下,“明天不用麻烦你去打听消息了,我会去到那个人的部族,和他当面对质,如果真的是他杀害了特蕾莎……”
他没有把最后一句话说完,自顾自地离开了。
周祈担心王尔德的状态,和帕尔瓦娜在别墅的客房住了一晚上。
那一晚,门外的琴声不曾停下,切分音循环往复,音符如同狂乱的雨点,它杂乱无章,却诉说着演奏者内心的痛苦和挣扎,情绪如同尖刀,剔骨剜肉,演奏者几乎是用砸的方式按动琴键,所以,它是一首真正的爵士乐曲。
第二天一早,王尔德连招呼都没有打,只身一人出了门。
周祈还要去上班,将帕尔瓦娜送到学校之后,他开车赶往异调局大楼。
异调局里也是乱作一团,新上任的大主教从昨天傍晚开始失联,直到现在都没有一点消息,找人的差事落到了联合处头上。
周祈刚下车就撞见满脸憔悴的基里安,他连和周祈打招呼的心情都没有,匆匆坐进一辆警用车,装模做样地前去寻找那位大主教阁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