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极短的时间里跨越至人类秘术师所能攀升到的最后一步阶梯。
阿芙颂所作的一切准备都为敌人的晋升做了嫁衣,意识到这一点,她的脸色顿时变得惨白如纸。
“……你都做了什么?”
“我回到了时间线的开端,替换了修道院地下的花种,现在那颗藏有灰域的种子在我身上。”
周祈平静地说完这句话,接着他撬动辉冕的力量,为戏剧世界布置下一道无法被突破的禁锢,免得阿芙颂从他眼皮底下逃走。
“你!”阿芙颂竭力克制自己的表情,脸颊的肉不停抽动着,“你不怕被灰域吞噬吗?”
围绕在周祈身侧的雾气越来越重,他冷峻的脸庞在幻影当中若隐若现,“实际上,我的精神领域已经开始和灰域融合。”
“你被虚无的意志复活,成为祂的使徒,即使我不说,你现在应该已经能感知得到,我能够支配你全部的敕印。”
阿芙颂没有说话,紧紧地咬着牙,她知道对方说的全部都是事实,从仪式完成的那一刻起,眼前的这个男人就已经是灰域之主的化身了。
作为使徒,她只能无条件地听从支配者的号令,不能有一丝一毫的反抗,不然便会遭到敕印的反噬,精神崩溃而亡。
但阿芙颂还清楚地知道一件事,此刻的她,已经没有任何一条生路可走。
“无所谓。”她突然说了句莫名其妙的话,“我早就已经做好了准备。”
话音刚落,阿芙颂被黑裙包裹的身躯陡然膨胀,双眼染上莫大的痛苦。
她强行悖逆敕印,拖着崩溃的身躯和魂质,飞快地扑向身后的“巢后”,与那位无法动弹的血源神融为一体。
残缺的血源神发出一声浑噩的吼叫,刚刚稳定下来的戏剧世界再次震荡起来。
巢后的躯体分泌出黑紫色的黏液,“紫色准则”的力量击溃了周祈在这片空间中布下的禁锢,祂甩动肿胀的尾部,在地面上快速爬行,似乎是想要往普路托之外的地界逃窜。
周祈不慌不忙,那颗代表虚无的种子已经在他的精神领域生根发芽,灰域铺展开来,将他身上那些五花八门的权柄、准则都更好地串联在一起。
巢后逃离戏剧世界的那一刻,他立即撬动辉冕,锁定那位血源神身上的所有因果线条,并从自己身上抽出一根丝线捆了上去,确保之后能够找到祂。
接着,他将摇摇欲坠的戏剧世界尽数容纳进自己所支配的梦巢,包括昏迷的帕尔瓦纳和诺登斯的魂质。
做完这些,周祈再次使用灵知,一道虚幻的门扉快速勾勒出来,湿冷的雾气从缝隙中弥漫。
他走进那扇门,瞬息间来到灰域。
和上次前往无岛时不同,如今的灰域已经与他紧密相连,伴随着他的出现,这片灰色的海洋瞬间沸腾起来,仿佛在庆贺它历经了漫长等待之后终于迎来了新的主人。
周祈顺着提前埋下的因果线找到巢后藏身的位置,那位血源神已经利用自己的准则本源在灰域中开辟出一片类似“蚁巢”的封闭空间,并培养出无数披坚执锐的士兵。
那些蚂蚁一样的生物从灰域中搬运物质,并运回巢穴,在密闭的空间中筑起高墙,试图搭建起一座可以抵御外敌的壁垒。
巢后匍匐在新巢穴的中央,密密麻麻的光茧从祂的腹部的腔口涌出,整齐地排列在巢穴当中,未成形的腐骨蝶被半透明的光膜包裹着,安静地等待着孵化。
这是由阿芙颂残存的意志所主导的行为,即使已经失去了躯体和大部分的魂质,她还是没有放弃自己的计划。
周祈没有使用辉冕或是星虫,而是操控着四周的灰域,卷起无数朵细密的浪花,他将所有虫茧的因果线都具现出来,并召唤出毁灭的火种,黑红的寂灭之火将那些丝线飞快燃烧成为灰烬。
巢穴中的虫茧全部成为了孤立的个体,它们被抹去未来,定格在当下,再也不会有孵化的那天。
周祈召唤出碎星者,用灵知挥出长剑,碎片像流星般贯穿巢后的身躯。
血源神的“权力”早已经被永昼三神架空,祂没有任何可以反抗的能力,只能疯狂地蠕动身躯,妄图挣扎着躲过周祈的收割。
但周祈并没有给祂任何一点机会,星虫当即切换为捕猎的形态,灿烂的触手从他的腹部涌出,扑向眼前的猎物,将对方的魂质一点点从躯壳中剥离。
他克制星虫想要直接吞吃那团魂质并完成消化的冲动,操控着触手团,将巢后的魂质和阿芙颂的魂质分离开来。
下一秒,周祈利用毁灭火种的力量焚烧那两团已经分离的魂质,只留下紫色准则的本源,以及阿芙颂所掌握的那部分“干涉”。
他把提炼出的银白色物质攥在手中,并很快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信息——这东西和他在帕尔瓦纳精神领域中见到的“新界源”拥有许多相似的地方。
他收起手中的物品,转而激活紫色准则的本源,用那东西开启传送的门扉,没有经过任何的中转,直接进入灵薄狱。
……
灵薄狱的画风出现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晶体人创造出一片规模不小的城镇,建筑规划井然有序,甚至出现了集市和教堂。
周祈出现在小镇的主干道上,寻觅着海姆沃斯的身影。
一个穿着神职人员长袍的晶体人站在集市之外,为聚集在身边的信众讲经。
他手里拿的不是书本,而是一尊神像,晶体人所信仰的“神明”拥有清晰的形象,但却平平无奇,看起来似乎就是一个普通的晶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