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点了点头,“爸爸带我在那家酒吧外面听过帕尔瓦娜小姐弹钢琴,帕尔瓦娜小姐很漂亮,我们都喜欢她。”
“那真是太巧了,我也是帕尔瓦娜小姐的粉丝。”
周祈故意这么说着,他悄悄回过头,帕尔瓦娜急忙躲开他的视线,但她的耳朵已经红透了。
“米尔,别和陌生人说话。”
一个红头发的男人匆匆赶来,他面色焦急,直接将男孩从地上抱了起来呢,看样子应该是小男孩的父亲。
男人用充满敌意的目光审视着周祈,警告道,“离我儿子远一点!”
帕尔瓦娜刚放松下来的精神又紧绷起来,手已经握在枪柄处,周祈却又一次阻止她。
他朝男人伸出手,“你好,先生。”
男人显然没想到他会用礼貌的方式问候自己,在他的印象中,普路托人往往傲慢且无礼,从来不会以平等的姿态尊重他们。
男人用一只手抱着儿子,另一只手握住周祈递来的手,脸上的神色已经缓和了很多,“你好。”
周祈故意装作窘迫的模样,挠了挠头发,“我和我的……兄弟,我们来这里找个人,但不幸的是,这里道路太复杂,我们好像迷路了。”
“你们来找谁?”
“布鲁斯·雷纳,您听说过这个人吗?他好像是互助会的工人。”
男人思考了片刻,随后摇了摇头,“没有听说过,互助会里没有这个人。”
没有?
周祈猜测那个人在互助会使用的是另一个名字。
他拿出钱包,从中取出一张钞票,“感谢您的帮助,一点心意。”
男人急忙摆手,“不不不,不用,真的不用。”
他的神情已经完全放松下来,脸上甚至还挂着几分若有似无的笑,“不用客气,先生,我并没有帮到您什么。”
他态度坚决,周祈只好把钱收了回来,刚准备告别,男人又叫住他,“先生,带上您的兄弟,到我家吃顿便饭吧。”
他把小米尔放了下来,小孩壮着胆子去抓帕尔瓦娜的衣角,“哥哥,到我们家里去吃饭吧。”
父子两人热情的态度让周祈很难说出拒绝的话,他看了帕尔瓦娜一眼,确定她也不是很抗拒之后,周祈点头答应了男人的请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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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兄弟”跟着男人回了家,走进那栋破败的平房后,周祈很直观地理解了什么叫“家徒四壁”。
他们的房子没有任何家具,也没有灯,所有人席地而坐,厨房在房子外面,由简易棚布搭建而成,甚至是周围好几户人家共用的“公共厨房”。
平房总共四个房间,男人和妻子儿子占据一间,与他们同住的还有两名弟弟及各自的家人,最大最宽敞的房间住着他们的父亲。
那位老人已经年过六十,虽然满头白发,但精神状态很好,听说儿子带了客人回来,他特意换上自己最隆重的衣服,拄着拐杖出来迎接。
周祈认出他身上穿着的是辉刃卫队的军装,和兰斯之前穿的那种细微的区别,显然已经是很多年前的形制。
老人将腰杆挺得笔直,周祈原本想和他握手,想了想又改成了敬礼。
老人愣在原地,片刻之后,他坚定地抬起手臂,回应了一个标准的弗洛利加军礼。
简单的动作让老人热泪盈眶,他让儿子和儿媳为客人准备饭菜,自己则是带着周祈进到“客厅”,也就是他自己的那间卧房。
他让周祈坐在席子上,随后从家里唯一的木柜中取出一本相册,小木柜经历了岁月的侵蚀,却难掩精致的做工,一看就是这家人不知从何处捡回来的。
“你看,这是我父亲和公爵大人的合影。”
老人翻开相册的第一页,上面只贴了一张早已泛黄的老照片,画面中,身着华服的德里克·加洛林严肃地看着镜头,他身旁围着数名鳞人士兵,其中有一位和老人有几分相像,应该就是老人的父亲。
在那个相机刚被发明出来的年代,这样的影像资料比黄金还要珍贵。
虽然已经从卡尔口中听说了弗洛利加的历史,周祈还是被照片上的人物震惊,按道理来说,弗洛利加公爵是不会和鳞人合照的。
周祈忍不住开口,“这张照片……”
“这张照片是第一次保卫战后拍的,当时我父亲还是个二十几岁的小伙子,那时候的弗洛利加……”
老人向他解释着,口中发出唏嘘声,“所有人的心都拧在一起,每个人都想着将历经战乱的城市建设得更加美好,德里克大人带领大家建设工厂,煤炭、钢铁、轮船……”
他接着往下翻页,照片中的主人公变成了小孩,几个普路托小孩和鳞人小孩挤在镜头前面,脸上都洋溢着灿烂的笑容,看他们身后的背景,应该是在学校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