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里斯望着他,说:“我是维里斯。”
少年里尼斯特王:“真巧,我也叫维里斯,不过你一定不姓里尼斯特,这个姓氏罪孽深重,实在恶心。”
维里斯笑了下,“我姓奥兰多。”
少年里尼斯特王抿唇,他的记性好得很,自然记得之前那个魔族告诉他教会的名称,他脸上浮现审视和愤愤,他盯着维里斯,推测着这个另一个自己活了多少年,以这样辉煌的名誉存在于世间,活一天,罪孽就会累计一天。
因为他们都是人,神祇尚且如同野兽,人是不可能不犯错的,人是不可能没有私心的,当所拥有的力量超过了一定的限制,再高风亮节的人也会沦为那天空上行走的野兽
他注视着维里斯,想要看出一丝他所以为的野兽特性。
随后,他笑了,推开了维里斯,动作却不大,转身疾步,重新坐回了自己的王座上,脸上怒气未消。
七护法在一边眼观鼻鼻观心,大气也不敢出。
少年王大声说:“少拿你看信徒的眼神看我,你是掩藏不住的,我就是你,我总有一日会发现你最丑陋的一面!”
维里斯毫不在意地抚平了衣服上的褶皱,说:“我从来不会否认我自己的私心。”
少年里尼斯特王扬眉,却没有接话。
七护法恨不得自己钻到地下,也不想听这样的秘闻。
只听见那位教皇大人继续说道:“我不但有我自己的私心,我还蔑视其他人,我操纵他人的命运,用冠冕堂皇的理由做借口。”
少年里尼斯特王听完这番话,笑了笑,旋即大怒。
可即使愤怒,他也依旧是坐在王座上,岿然不动。
他说:“你是要激怒我吗?你成功了,我憎恨你,你把世界变成假的,你明明知道,如果不出现,我什么也不会发现。你这样贬低自己,难道不也是在指责我吗?”
维里斯却问:“你当真全然不知?”
少年王没有说话,怒容却微微收敛。
维里斯又问:“你如果找不到答案,你是去杀雅尼斯,还是自杀。”
少年王果断回答了:“自杀。”
既然一切都是假的,他杀死雅尼斯又有什么意义?那些人族,那个魔族,短暂地来到这个世界,终归是要回到另一个世界去的,他是人,活不到一千年后,看不见一千年后的世界。
他可以蒙蔽自己一天、两天、一年、两年……不,或许连半天都蒙蔽不了,他会握着宝剑,挥动这世界上第一位王的荣誉,和那些名为神祇的野兽们战斗,直到力竭,然后将宝剑划过自己的咽喉——即便是死,他也会亲手了断了自己。
杀死雅尼斯没有意义,但是看见雅尼斯痛苦,他还是很乐意的。
维里斯一眼看出了他的想法,于是又微微一笑。
少年王讨厌他这样的笑容,虚伪的,狡诈的,好似看穿了一切,包括他自己。
维里斯说:“曼利内诺诅咒在日后已经没有破解的方法。”
少年王想起来那个精灵,脸上笑容讥讽:“你真是为了一群人族殚精竭虑,你要图谋什么,你当真会没有条件给那些天赋堪忧的人族铺路吗?”
宫殿内凉风灌入,外头天色又黑了几分,维里斯逆着光,七护法小心翼翼抬眼,却只看见了模糊的人影,连表情也看不清。
他听着教皇和少年王的辩论——他直觉这是一场辩论,但也像是一场信息的交换。
青年说:“我要寻找我的伙伴,他们死在了历史的长河中,我想,既然我已经有了这样的伟力,为什么不能满足自己的私欲,我只是一个人类。”
少年斥他,似是不齿:“如果你有这样的伟力,你该去想一想,怎么担负起人类的爱,而不是为了私欲。”
青年笑:“我是人。”
少年不语。
青年看着他王座旁的宝剑:“这把剑重若千钧,你握着日夜不得安眠,这只是开始。”
少年王一怔。
青年又说:“我手中的教义比你的宝剑要轻,可是也比你的宝剑要更重,你的领土上有二十余万的民众,我的教义下,有数亿民众为爱与正义俯首。”
少年王怒:“你在炫耀自己的伟绩吗?”
青年摇头:“我想告诉你的是,我并非执掌了数亿信徒,是信仰。”
他抬起手,一点金色光芒浮现,旋即,飞到宫殿内,一幅幅金光勾勒的画像在破败的宫殿内浮动,少年王看也不看那些感人肺腑的画面,只死死盯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