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外忽然电闪雷鸣,瓢泼大雨随即倾泻而下。
谢告禅站定,忽然发现醉酒后话一直很多的谢念突然没了声响。
再转身,映入眼帘的是缩在床角的谢念。
谢念身形极其单薄,露出的皮肤因为寒冷而冻得通红,他垂着眼,整个人缩在并不厚实的衾被里,一声不吭。
窗外雷声大作,殿内安静无声。
谢告禅揉了揉额角,半晌,对着翁子实开口:“去把那些折子拿过来。”
翁子实几欲开口,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行礼道:“是。”
刚要离开,谢告禅叫住他:“宫里的银丝炭还有多少?也拿过来。”
“……属下遵命。”
翁子实走了。
谢告禅注视着面前突然没了音的谢念,一阵头疼。
大抵是因为太冷的缘故,谢念呼出的空气都带着雾气,他有些不适地微蹙眉头,唇色苍白,看起来相当脆弱。
谢告禅三两步走至床榻边,坐下后,将大氅解开:“过来。”
谢念浑身都在极不明显地发颤,他半眯着眼看了半晌,确认面前之人是谢告禅后,才慢吞吞地一点点从床角处向外挪,挪到谢告禅附近后,略微仰起头,望向谢告禅:“皇兄不走了吗?”
谢告禅将大氅披到被褥外,将谢念裹成个大粽子才松手:“嗯,不走。”
谢念这才悄悄松了口气,又像是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继续问道:“那皇兄之后还走吗?”
谢告禅挑眉:“什么之后?”
“这次回宫,皇兄还回边疆吗?”谢念脸上渐渐浮现起一点血色,眼底映着轻轻摇晃的烛花。
谢告禅一顿,没有第一时间回答他。
谢念立即浮现出失望的神色,他像个小孩子似的撇开脸,嘟嘟囔囔的:“你又骗我。”
“当初明明说好的,说不过一年就会回来,还说每月都会给我寄信,”谢念声音逐渐小了下去,“但只有前三个月能收到,后面不论我怎么等,都没有信再寄回来。”
“后面我想,也许再等九个月就好,只需要将那几封信每个月轮流再看三遍,皇兄就会从边疆回来……”
“但我没等到。”
谢告禅呼吸一滞。
“谢昊明非说你死在了边疆,我不信,他就把那几封信全抢走了,还扔到烛台里,烧了个一干二净。”
殿外的雨下得越来越大,细细密密的雨线连成了雨幕,轰隆雷声隐隐作响,黑暗会短暂地被闪电照亮一瞬,谢念两只手不自觉绞在一起,关节泛白,虎口处密密麻麻全是指尖掐出的浅白色痕迹。
“就是在这样的雨夜。”谢念突兀来了这么一句。
谢告禅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将谢念紧紧绞在一起的手分开,握在自己掌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