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雪了?
自她被那自称皇帝的人带回宫后,她就被关在了长宁宫。
虞清音拿针的手指微微一顿,有些恍惚的看着阿玲,再侧眸去望那扇半开的雕花长窗,果然看到如棉絮般的雪花从天上而下,又被冷风卷带到窗台,飘进屋内。
她望着在地上很快消融的雪,淡淡出声问道:“今日是何时?”
她已经记不得今夕是何夕了?
自她被那自称皇帝的人带回宫里后,她便被他幽禁于这长宁宫内。
起初,她也闹过,逃跑过。可还未跑出长宁宫便被外面跪了一地的宫人逼着回了宫内。她知只要她走,这些人便会没了性命,她终究狠不下心,踩着她们的尸骨离开。
可一月不到,在她身边伺候的宫女还是换了一波又一波。这偌大的长宁宫无一人是她的人,就连一直在她身边伺候的阿玲也是皇帝的人。
时间一长,她便断了逃跑的念想。
而今她都快忘了外面是怎样的。
阿玲立即回过神来,垂首恭谨地应道:“回皇后娘娘,今日是腊月十五。”
虞清音没有再问话,抬头又看向窗外飘得愈发大的雪,眼神空濛,自语嘀咕道:“今年的冬雪来得比去年还早些。”
阿玲转身将桌上的参汤端来,没听到她说了什么,“娘娘,快趁热喝了吧。”
虞清音先看了眼阿玲,而后才垂眸接过她手中的白玉瓷碗。参汤的热气氤氲着她长长的眼睫,她低眸安静地喝完,随后又将空碗递回去时,珠帘响动。
一阵风雪随着黄色衣角稀疏卷入了殿内,皇帝一身龙袍就这样出现在了长乐宫的殿门前。
紧随其后的高成玉见皇帝的肩头落满了细碎的雪花,悄然上前一步,伸手轻轻的拂去皇上肩头的雪花。
“皇上万福金安。”
殿内响起了阿玲的请安声,而后在高成玉的眼神示意下,提着食盒退了下去。
高成玉先看了看依旧安然坐在炉火边的皇后娘娘,而后又看了眼皇帝,也识趣的退了下去。
殿门无声阖上,将最后一丝寒意也隔绝在外。
跳跃的火光映得满室生暖。偌大的寝殿之中,只余帝后二人。
启宴缓步走近,目光全全落在虞清音身上,只映出她一人身影,声线温和,“外面正落雪。皇后,随朕去看看吧。”
虞清音依旧背对着他,身形如一纸清冷的剪影,声音听不出半分波动,“臣妾身子骨弱不便与皇上去赏雪景。”
启宴黑睫敛下,掩去眸底呼之欲出的晦暗。他又动身走到她的面前,蹲下身,温和的看着她,“你不是想看卫盛安吗?朕带你去看。”
她怎会相信一个幽禁她的人。
虞清音冷笑抬眸,瞬间便撞入他那双带笑幽深的眼底。她手一颤,从他脸上移开目光,再次重复方才的话,“臣妾身子骨弱,皇上还是……”
启宴未等她说完,指尖却已压在她的唇上。他俯身逼近,幽暗的目光牢牢紧盯她脸上的神色,灼热的气息拂在她的脸上,“皇后,朕不想听你再拒绝朕。”
屋内炉火旺盛,屋外满天雪花飘落。
帝后二人并肩立在城墙之上,目光一同投向宫门的方向。
虞清音抬手拢了拢氅子上的绒领,望着宫门前的卫盛安,脸上看不出情绪。
“若没有臣妾,皇上会杀他么?”
启宴的视线仍落在卫盛安身上,声音平静:“不会。朕答应过先帝。”
她闻言侧首,目光在他的侧脸上停留了许久,再未开口言语。
启宴感受到她的注视,低头看向她,声音低沉温润,“音音,朕并非你想象中那般心狠手辣。”
他顿了顿,又回头望向远处的京市,“朕是天雍的皇帝,很多时候,很多事,朕不得不心狠手辣些。”
虞清音淡淡道:“所以,你便将我也幽禁在这宫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