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广陪著盈同她说了会话,多数时候他问一句,柳氏答一句,不像是家长里短,倒像是接见臣僚时的答对。
这么多年,长安朝局早就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融也不再是曾经大权在握的阳平公,不论是声望还是能力,隨著年纪的增长和形势的变化,他都无可避免地走下坡路。
两年前蒲坂会战,符融无功而返。
去年符宏在病榻上对他委以重任,授命他总揽兵权征討不臣。
结果符师奴杀死亲兄长符纂,还差点攻破雍县秦军大营。
虽说后来符融击退符师奴,守住雍县不失,可经此打击,本就士气衰落的秦军更是连吃败仗。
这两件事,让朝廷里对符融產生许多非议声,认为不该再让他出马领军。
符选即位,竇冲普升为平西大將军,率兵增援雍县,实际上就是接替融全权负责对抗姚羌大军。
合二人之力,终於勉强稳住局势。
可新平郡遭遇姚亲率大军围攻,一旦姚羌军在涇河谷地打开局面,雍县就將面临腹背受敌之险,秦军只能继续向长安方向撤退。
战场上的颓势,直接导致大秦社稷愈发风雨飘摇。
大环境的恶化,也使得柳氏面对诸多压力。
娘家人柳氏宗族已经彻底倒向周国,原宗长柳泽病逝於长安,柳端接任宗长,柳氏子弟多前往平阳、河东谋取官职。
柳氏独自一人留在长安,融出征期间,她只能一个人提心弔胆,连个说话人都没有。
如今唯一的女儿符盈回来,她才有了主心骨。
看她双眼红肿,显然是痛哭了一场,把这些年的辛酸苦楚向女儿倾诉。
。。。。妾想多留下几日陪伴母亲,请大王应允。。。。:”符盈犹豫了下低声道“应该的,盈儿多年未归,自当多陪丈母几日。若非我庶务缠身,也想留下多叨扰几日~”梁广笑道。
柳氏明显小小鬆了口气,露出感激笑容。
符盈虽是她的亲生女儿,可现在的身份是周王后,居行出入皆有仪制,性命安危更是牵繫国家社稷。
梁广不点头,荷盈不可能单独留下。
“桃儿。。。。。”符盈欲言又止,她既想陪伴母亲,又捨不得儿子。
梁广迟疑了下,抚了抚儿子的小脑瓜,“罢了,桃儿就留在你身边,我让夔奴留下侍奉,王睿率领士驻守王府~”
符盈脸蛋绽露惊喜,“多谢大王!”
梁广笑了笑,趁符融尚在雍县未回,让符盈留下多陪伴柳氏,慰藉母女思念之情也好。
等到符融回来,老丈人对他横眉冷眼,他夫妻再想入这王府可就难了。。。。,
又坐了会,梁广起身告辞,在悉罗多等將领簇拥下往尚观前街,昔日的旧宅邸而去。
沿途街道皆已封禁,打著周军旗號的各军分別控制邻近街巷。
梁广骑马走在街道上,许多百姓被暂时限制在小巷里,等封禁解除才能恢復自由。
“告诉韦洵、王买德,儘快安排好各军屯驻,隨迁官吏、军將家眷暂时前往光禄勛、卫尉两处衙署居住,儘量避免扰民,五日內长安城恢復日常秩序!”
给事中刘仲应了声,带上几个令史赶去传达王詔。
諫议大夫梁业低声道:“大王,臣总觉得赵整此时回来得奚蹺,不可轻信此人!”
“呵呵,大兄看出些什么?”
梁业苦笑了下,“臣眼拙,暂时看不出赵整有何用意。只是觉得天子一面收拢禁军兵权,一面对大王摆出一副不设防的姿態,任由大王和朝臣接触,领军、
护军两军府也无条件配合大王安置周军。。。。,
天子此举有自相矛盾之嫌,臣以为不可不防!”
“大兄认为,天子如果想对付我,会怎么做?他又会选在什么时候动手?”梁广追问道。
梁业眉头紧锁,好一会才回道:“天子召大王还朝,以太师身份总百、辅佐朝政,主要目的是藉助大王之力平定姚羌叛乱!
依臣看,天子如果有谋害大王之心,在消灭姚之前,绝不会轻易动手!
而天子能够倚仗的力量,外有扶风王、竇冲,內有符方、杨定、徐嵩。。::
至於张烈、韦华、赵瑜等台省重臣,不掌兵事,能动用的力量也只有自家宗族部曲,关键时刻不足以影响大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