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融见过李方许多次,梁广对他很是信赖,经常带他出入公国府。
符融印象里,此人是一个相当油滑的老军头。
如果没有梁广,像李方这种僮奴部曲,大概一辈子也出不了头,更不可能登堂入室,成为今日朝廷叛臣名单上的一员。
“都是贼子!该杀!”
符融越想越恼火,重重拍打案几。
更让他惊怒的是,杨定主动出击,率三千步骑赶往黄平陂阻截,竟然不敌梁广两千骑,大败而回!
杨定一败,蒲津关、西岸水寨乃至整个冯翊郡,立时风声鹤喉人心惶恐,变相加剧了西岸军民对前线王师战事的猜测和议论。
用不了多久,消息传到长安,天子也会紧急发詔询问。
他已经派人赶回西岸澄清事实,同时上书朝廷解释。
只是往返奔波需要时间,澄清兵败谣言也需要时间。
梁广贼廝在关中的名声威望他最是清楚,这么多年来,关中士民、父老谁不知道梁广战功赫赫能力卓著,乃是诸氏大將里最锋利的一把刀。
说扶风王败给其他叛臣,关中士民或许会有所怀疑。
说扶风王败给梁广,王师折戟蒲坂城下,关中士民只会感慨一声“不出所料”:::
符融满心愤怒,同时又无可避免地生出深深无力感。
他老了,还断了腿,而梁广二十出头雄姿英发,两相对比,大秦王师也透出一股迟暮之气。
从两岸对峙到进驻东岸,十里地的距离,秦军用了足足一个月,颓势可见一斑。
符融闭著眼,眼角细纹越发密集了,两鬢斑白了大半。
过了会,杨壁、邓琼一干將领幕僚鱼贯入帐。
眾人见他神情萧索,谁也不敢声,默默找来胡床坐下。
“丞相,粮食只够吃半月,还得加派人手赶往西岸催粮。。::
杨壁轻声说道,“另外,士伍们近来吃了不少发霉谷,病倒上百人,引得各军各营都有不小怨言~”
邓琼道:“征討左司马冲,以敌军盘桓临普附近为由,下令各地郡县坚壁清野,停止军粮转运。
可我方斥候明明探查到,敌军骑兵已在龙门渡上游十五里处过河回到蒲坂。
临普哪来的敌军盘桓?
现在只能依靠朝廷从渭水船运供给军需,一次调运还不够全军吃十日,如此下去,別说攻打蒲坂,王师粮尽只能撤回西岸!”
邓琼语气难掩埋怨之意,杨壁和其余將领连忙向他使眼色。
符冲这位前来镀金的征討左司马,一直处於隱身状態,眾將领也就当他不存在。
现在可好,荷冲留在西岸,突然冒出来向各郡县下达军令。
他是征討左司马,又是扶风王之子,宗室近亲,郡县官吏岂敢得罪?
在没有符融亲自出面下令之前,临普、华阴、郑县几处地方,全都暂停军需转运。
不到十日,东岸军中屯粮告罄。
符冲在蒲津关咋咋呼呼,瞎搞一通,也难怪邓琼心有不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