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如此,不如卖个好,给他一份詔救,就当顺水人情。
何况,梁广进献慕容冲父子首级,足可告慰先帝之灵,理应有所封赏~”
散骑常侍虽是加官,却代表天子近臣身份,有直入宫禁奏事諫之权。
事权上,散骑常侍自然不如尚书左僕射,品衔地位上,朱彤反倒要高一些。
韦华不好得直接反驳,苦口婆心地道:“朱公此言差矣!梁广假借平乱之名吞併河东,还攻占重镇蒲坂,扼守黄河要道。
这分明是恶逆作乱之举,若是加以封赏,岂不是自乱纲常?
此例一开,天下人都会认为,朝廷暗弱可欺,从而失去敬畏之心~”
朱彤授著白须,“朝廷困顿乃是事实,没有必要为了彰显所谓强硬,就非得把自己置於不利境地!
何况,齐王已退守太原,关东尽为慕容老贼所据,陇西、凉州诸多势力互相攻伐,朝廷困守关中之地。。。。
若朝廷还有服四方之力,又岂会有今日之局面?”
韦华麵皮颤了颤,恼火又无言以对。
符宏阴沉脸色,诸位公卿重臣默不声。
朱彤话说得不太好听,意思也很直白。
醒醒吧诸位!大秦朝廷早就没了所谓威严!
朝廷若还有威严,又怎会出现吕光杀梁熙自领凉州牧、號酒泉公?
怎会有姚在陇西举兵耀武扬威?
更不会有王苗以河东太守的身份,向梁广举城归附!
河东士族一帮半军阀的地头蛇,也不会著脸归顺梁广!
朱彤嘆口气:“陛下,非是老臣长他人志气,只是以朝廷仅有之力,难以同时应付梁广、姚二逆!
老臣以为,对付梁广不必急於一时。
太原有齐王坐镇,洛阳有平原王,陛下可传密詔,令两位大王伺机向梁广施压!
若时机成熟,可令二王便宜行事,发兵诛討逆臣!
在此之前,陛下可顺应梁广之意,许以嘉奖封赏,左右不过一道册封詔敕,
无需朝廷费钱帛,给他又何妨?
朝廷应该集中精力应付姚,而非为一时之愤而意气用事!”
赵瑜、张烈、竇冲等文武重臣皆表態赞同。
韦华也只得嘆息一声,没有再坚持发兵征討之论。
只是一想到,被他弃如履的韦氏庶子韦洵,如今在梁广魔下担任要职,他心里就隱隱有些不安。
假若真叫梁广得势,他和京兆韦氏岂不成了天大笑话?
夺宗之事,难道要在京兆韦氏上演?
韦华惊出一身冷汗。
只是他也知道,朱彤所言才是方全之策。
关中四面受敌,倘若姚、梁广同时举兵反叛,朝廷当真无力应对。
符宏闭了闭眼,好半响才缓缓睁开,“朱卿之言老成谋国,既如此,朕便暂作退让,封梁广做个平阳公,称了他的心意!
待到今后,朕定要找机会討灭此贼獠!”
符宏缩在袖袍里的手死死紧,终是无力地鬆开。
消瘦面颊截骨微凸,让他的神情看上去颇为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