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衙大牢,一股浓重的血腥味混合著腐臭扑面而来。
赫连看著地上那两具早已僵硬的尸体,正是他昨夜拼死活捉回来的坑道鼠那两名属下。二人死状悽惨,头骨碎裂,脑浆都溅出来,仵作称是被何铁山用镣銬砸死的。
韩捕头正在训斥狱卒:“为什么把他们跟何铁山关在一起?”
狱卒委屈地道:“抓了铁椎帮那么多人,牢房都不够用了,赫连少侠说这两个人犯特別重要,要单独看管。只有何铁山是单间,我想著反正他们都是一伙的,就把他们关在一起了,谁知……”
“谁告诉你他们是一伙的?”赫连贞一冷冷地道。
狱卒张口结舌:“你说他们是盗卖官炭的重犯……我以为你……你专门抓铁椎帮……”
赫连贞一不再理他,转身去看何铁山。
铁椎帮帮主何铁山,这位在雁门县耀武扬威欺行霸市的风云人物,现在尸体吊在囚室中央,用一截撕碎的囚衣勒住脖子,悬掛在房樑上,眼珠爆出,舌头伸得老长。
刑房文吏道:“他用血写了一份遗书,对东山炭场所有盗卖石炭和残杀炭工的罪行供认不讳。”
赫连问:“所有罪行?包括用暗河水路偷贩石炭吗?”
刑房文吏很確定:“是的,他在遗书中明確认罪,在东山炭场监守自盗,包括用马车贩运和通过地下暗河水路贩运两条线。”
赫连听了沉默不语,只盯著何铁山的尸首细看。
汪县尉也在牢房中,先前韩捕头在查问情状,他一直插不上话,见赫连贞一一来也问东问西,他不由著恼道:
“这还有什么好说的,人犯畏罪自杀,事实证据俱在。都不要浪费时间了,立刻结案,快去继续审那靖边寺刺客,今天要给陈县令一个交代。”
赫连道:“如果他认罪自杀,为什么还要杀那两个人?”
“我怎么知……”汪县尉没料到有人会当面质疑他,脱口而出心里话,赶紧改口道,“他觉得属下害了他啊,让他俩陪他一起死。只准你赫连贞一在囚牢里杀人,不许旁人这么干吗?”
他自觉这句反问很犀利,得意地乾笑两声,却不见有人捧场,不禁尷尬地收住笑,催促刑房文吏:“结案,赶快结案!”
“不能结!”赫连断然道,“何铁山不是自杀,也没有杀这两个人!”
汪县尉大怒:“赫连贞一!你不要以为你武功好,能抓人,就信口雌黄,办案是要用头脑的!”
赫连不理他,只跟仵作说:“验尸。”
仵作畏缩地看看汪县尉,汪县尉喝道:“什么时候轮到你在这里发號施令了?快出去!”
他见赫连贞一完全不把他放在眼里,恼羞成怒,转身对陆洵道:“昨天赫连贞一办案时干了哪些事,有什么不法勾当,速速报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