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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九章 国父之泪(第1页)

冰冷的黄铜钥匙插入锁孔,转动。一连串复杂而沉闷的“咔噠”声在死寂的走廊里迴荡,像是某种精密机械在咬合自己的骨骼。沈砚之推开那扇厚重如金库大门的密室之门,一股混合著金属、酸蚀液和霉味的陈腐空气扑面而来,让他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

自从那个代號“刮骨”的男人和他手下那群被称为“剔骨刀”的特务接管了监视,这里就不再是工坊,而是一座坟墓。一座活人的坟墓。

他反手关上门,將自己与外界彻底隔绝。室內唯一的檯灯早已为他点亮,昏黄的光束精准地投射在工作檯中央,像一小块凝固的琥珀。工作檯上,一块寸许见方的钢板静静躺在丝绒垫上,上面已经初步勾勒出法幣上孙中山先生的侧脸轮廓。

沈砚之脱下外套,一丝不苟地掛在墙角的衣架上,然后换上一件浆洗得发硬的白色工作服。他坐到高背木椅上,整个过程安静、沉稳,像是一套演练了千百遍的仪式。他没有立刻拿起雕针,只是静静地凝视著那块钢板。

十分钟过去了,他依然一动不动。

汗珠,从他的额角渗出,沿著消瘦的脸颊滑落,滴落在手边的工具盘上,发出一声微不可闻的“嗒”。他猛地一颤,仿佛从噩梦中惊醒。他拿起一块练习用的铜板,深吸一口气,戴上了头戴式的蔡司放大镜。

世界瞬间被拉近,铜板上细微的划痕都变成了沟壑。他手持游丝毛雕针,手腕悬停,而后,如蜻蜓点水般落下。针尖在铜板上游走,流畅得如同在冰面上滑行。一条完美的弧线,一条构成衣领褶皱的弧线,在他的手下诞生。

完美。

他看著这条线,眼中却闪过一丝暴戾。他猛地加重力道,针尖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啸,在那条完美的弧线旁,划出了一道深可见骨的伤痕。

“废物!”他低声咒骂了一句,不知道是在骂这块被毁掉的铜板,还是在骂自己。他將铜板扔进废料箱,金属碰撞发出“哐当”一声巨响,在这针落可闻的密室里,显得格外惊心动魄。

他需要的是一个瑕疵,一个由苏明远通过层层密码传递过来的、要求他植入母版中的致命瑕疵。可他做不到。他穷尽一生所学的,就是追求完美,是將冰冷的金属赋予生命的魔法。让他亲手玷污自己的艺术,比杀了他还难受。这几日,他毁掉了十几块练习用的铜板,却始终无法在那块真正的主钢板上,落下那决定性的一刀。

他烦躁地摘下放大镜,揉著刺痛的太阳穴。就在这时,一阵极其轻微的、叩击门板的声音传来。

咚。咚咚。

声音很轻,却像两记重锤,狠狠砸在沈砚之的心臟上。

不是约定的暗號。除了送饭的哑仆,不该有任何人来这里。

是“剔骨刀”。

沈砚之的身体瞬间僵硬,血液仿佛都凝固了。他飞快地扫了一眼工作檯,確认没有任何不该出现的东西,然后站起身,用一种儘可能平稳的语调问道:“谁?”

“沈先生,是我。”门外传来一个年轻男人的声音,语调平板,毫无感情,“『刮骨先生让我来取您昨日完成的进度报告。”

沈砚之走到门边,手心已经满是冷汗。他从门內侧的一个小格子里,抽出一份写满技术术语的报告——这是他每天必须完成的功课,用来向“刮骨”展示自己“清白”的工作记录。他拉开门上一个巴掌大的观察窗,將报告递了出去。

一只戴著白色手套的手,接过了报告。但那只手没有立刻缩回,反而將观察窗的挡板,向外推开了几分。一张年轻却毫无表情的脸,出现在窗口。那双眼睛,像手术刀一样,冰冷地扫视著室內的一切。

“沈先生近来似乎休息得不太好。”年轻人开口,目光最终落在了沈砚之布满血丝的双眼上。

“搞技术,耗心神。”沈砚之言简意賅地回答,心中警铃大作。

“『刮骨先生很关心沈先生的健康,毕竟,『磐石项目离不开您的手艺。”年轻人说著,视线又转向了废料箱里那块被划伤的铜板,“但他也强调,工期不等人。任何可能影响进度的『情绪,都是不允许存在的。”

话音里的警告,如同一根冰锥,刺入沈砚之的耳膜。

“我会准时完成。”沈砚之的声音有些乾涩。

“那就好。”年轻人点了点头,那张毫无表情的脸终於消失在窗口。观察窗的挡板“啪”地一声合上。

沈砚之背靠著冰冷的铁门,缓缓滑坐在地。他能听到自己剧烈的心跳声,如同战鼓。刚才那一瞬间,他甚至觉得对方的目光已经看穿了他所有的秘密。他大口地喘著气,直到那股窒息感稍稍退去,才重新站起身。

不能再等了。他知道,“刮骨”的耐心是有限的。

他走回工作檯,却没有立刻坐下,而是打开了一个上了锁的工具箱。箱子里,整齐地排列著各种尺寸的雕针、刻刀,还有几瓶用於清洁保养的油膏。他拿起一瓶散发著淡淡松节油味道的清洁剂,用一块柔软的麂皮,开始擦拭那些工具。

这是他父亲教给他的习惯。每一次心烦意乱,或者遇到瓶颈时,就静下心来,擦拭工具。他说,工具是匠人的手足,你如何待它,它便如何回报你。

松节油独特的气味瀰漫开来,那熟悉的气味,像一把钥匙,打开了他记忆的闸门。光影变幻,这间阴冷的密室,仿佛变成了多年前,上海法租界那间洒满阳光的工坊。

年幼的念安,正趴在他的膝头,小小的手指,指著一张摊开的法幣。

“阿爸,法幣上的国父爷爷,他……是不是很难过啊?他为什么不笑呢?”儿子的声音清脆,带著孩童特有的天真。

他记得自己当时正忙著修復一块古董钟錶的机芯,闻言抬头。他看著儿子澄澈的眼睛,又看了一眼法幣上孙中山先生那肃穆的侧顏。心中一动,却只是笑著摸了摸他的头,柔声说:“他呀,是把所有的悲伤,都藏在心里了。因为他希望,有一天,这个国家的人民,可以真正地笑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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