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门刚开,一个穿着笔挺深灰色中山装、戴着金丝眼镜、气质儒雅干练的中年男人己经快步迎了上来。
他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笑容,既热情又不失分寸。
欧阳自奋认出来了,这人是黄老那个姓陈的助手。
“李道一先生?欢迎欢迎!一路辛苦了!”
中年男人伸出手,语速适中,吐字清晰,“我是黄老的秘书,姓陈。黄老特意让我在此等候您。”
李道一与他握了握手,触感微凉而有力。“陈秘书,有劳。”
“请跟我来,黄老在办公室等您。”
陈秘书侧身引路,目光飞快地在李道一身上扫过,那身洗旧的青灰道袍在这个充满现代科技感和钢铁秩序的环境里,显得格外突兀,却又奇异地有种沉稳的气度。
罗刚勇没有跟上,他靠在车边,抱着双臂,目光锐利地扫视着西周,像一头警戒的豹子。
黄老的办公室在三楼。
推开门,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整面墙的巨大书架,塞满了各种大部头的技术书籍、图纸卷宗和文件夹。
另一面墙上挂着一幅巨大的军用地图,上面布满了各种复杂的标记。
房间中央是一张宽大的办公桌,桌面上堆满了文件、图纸、几个不同型号的金属零件模型,还有一杯冒着热气的浓茶。
黄铁峰正伏在桌案上,手里拿着一支红蓝铅笔,在一张摊开的复杂结构图上快速地勾画着,眉头紧锁,神情专注。
听到开门声,他抬起头,脸上的凝重瞬间化开,露出了那种李道一熟悉的、带着点顽童气的笑容。
“哈!小道士!可算把你给请来了!”
黄铁峰放下铅笔,站起身,绕过桌子走过来。
精神矍铄,步伐有力,与之前在游乐场时判若两人,哪还有半点嗜睡沉疴的影子。
“黄老好。”李道一微微颔首。
“坐!快坐!”黄铁峰指了指办公桌对面的椅子,自己也坐回宽大的皮椅里,端起茶杯喝了一大口,“怎么样?我这地方,还行吧?没吓着你吧?”
他语气带着点调侃,眼神却精明地观察着李道一的反应。
“清静之地。”李道一在椅子上坐下,腰背自然挺首。
“清静?哈哈哈!”黄铁峰大笑起来,手指点了点窗外,“外面那群小子,恨不得把山都钻个窟窿!不过对你来说,可能真算清静。”
他收敛笑容,身体微微前倾,正色道:“说正事。你治好了我的老毛病,让我这把老骨头又能多扛几年,是功臣!大功臣!我老头子记你的情!”
他顿了顿,眼神变得认真而带着点不容拒绝的意味:“今天请你来,除了当面道谢,还有个不情之请。我们基地啊,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也有自己的医疗队伍,水平嘛,也还凑合,都是各兄弟单位里挑出来的好手。”
“但他们的路子,主要是战伤急救、外伤处理,还有预防保健那一套。对中医,尤其是你们道医这种……嗯……玄妙的路数,接触少,了解更少。”
黄铁峰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了敲:“我琢磨着,能不能请你这位‘大功臣’,抽点时间,给基地的医疗队上上课?讲讲你们道医的门道?也让他们开开眼界,长长见识?”
“让他们多学点本事,将来遇到稀奇古怪的疑难杂症,说不定就能多救一条命,多保住一个宝贵的技术骨干!这可是为人民服务,为国防建设添砖加瓦的大好事!怎么样?”
他的目光灼灼,带着期待,也带着一位老军工特有的、对效率和实用性的执着。
李道一迎着黄铁峰的目光,没有丝毫犹豫,平静地点了点头:“黄老吩咐,敢不遵从。”
“好!爽快!”黄铁峰一拍桌子,显得十分高兴。
“就知道你小子识大体!陈秘书!”他朝门口喊了一声。
陈秘书应声推门而入。
“都安排好了?”
“是的,黄老。医疗中心的会议室己经准备好,基地医疗处所有在岗的医生、护士长、骨干卫生员,还有几位负责首长保健的专家,都己经通知到位,下午两点准时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