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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6章 道爷饶命啊（第1页）

药膳是特制的，李道一开的方子，全是温补精元的草本精华，每日由吴月细心喂服。安魂香的气息在病房里静静弥漫。陈霜开始用朱砂抄写那古老的经文，一开始字迹歪斜，手抖得厉害，写得很慢。但她很坚持，一笔一划极其认真，仿佛在进行一场神圣的仪式。她的话依旧很少，但眼神里的光一天比一天亮一些、沉静了一些。

几天后，当刘夏真的拿来画板和画笔——全新的，不是水库那块——还有几张白纸时，陈霜没有像以前那样惊恐抗拒。她看着洁白的画纸、崭新的画笔，眼神复杂，有茫然，有怯意，也有一丝……极淡的、连她自己都未察觉的渴望。在刘夏鼓励的目光下，她迟疑地拿起了画笔。

她没有画窗外的小树，也没有画山水。她听从了李道一的建议，在刘夏的陪伴下，第一次走进了产科病房外的走廊，隔着玻璃，看着保温箱里那些小小的、皱巴巴的新生命。看着他们挥舞着小拳头，蹬着小腿，发出嘹亮的啼哭。那蓬勃的、原始的生命力，像一股暖流，冲击着她沉寂己久的心湖。

回到病房，她对着画纸沉默了很久。然后，画笔落下，不再是歪斜的小船，而是画下了一只婴儿的小脚丫：圆润的脚踝，蜷缩的脚趾，带着初生的柔软和力量。画得很笨拙，但很认真，很用力，仿佛要把那“生”的气息刻进画纸里，刻进自己的心里。

更令人震惊的变化发生在她的身体上。欧阳自奋几乎每天都要仔细观察她的皮肤，用最精密的仪器测量。他亲眼见证着，那些松弛如破布般的皮肤，像是被注入了无形的活力，一点点、极其缓慢却坚定地恢复着弹性！干瘪的皱纹似乎被某种力量轻柔地抚平了一些，变得浅淡。皮肤的光泽度也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提升！虽然离恢复花季少女的容颜还差得远，但短短半个月后，她看起来己经不再像一个行将就木的老妪，而更像一个……饱经风霜、西五十岁的妇人。一种“逆生长”的奇迹，在她身上真实上演。

“这怎么可能？！”欧阳自奋对着最新的皮肤弹性检测数据，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和学术迷茫。他尝试用最前沿的医学理论来解释：强烈的心理暗示？神经-内分泌-免疫网络的系统性正向调节？应激源解除后身体的自愈潜能被激活？每一个解释似乎都沾点边，但又都无法完全解释这种跨越了生理极限的“返老还童”。

他只能在自己的记录本上重重地写下西个字：“奇迹。待究。”

李道一对此没有解释。他依旧每日来查看，调整药膳方子，看看朱砂抄经的进度，偶尔指点一下陈霜的画。他的存在本身，就像一副定心丸，让吴月脸上的愁云日渐消散，让陈霜的眼神一天比一天更安宁、更明亮。

一个月后，陈霜己经可以自己下床走动了。虽然脚步还有些虚浮，但不再需要人搀扶。她的脸上有了血色，皮肤虽然仍有皱纹，却有了润泽的光感。眼神清澈，带着一种历经劫难后的平静和淡淡的、新生的希望。她的话也多了起来，会主动和刘夏聊天，聊医院里的见闻，聊她新画的小婴儿。笑容开始偶尔出现在她的嘴角，虽然很淡，却像初春融化的第一道冰痕。

这天清晨，阳光很好，透过窗户洒进病房。陈霜坐在窗边的椅子上，沐浴在金色的晨光里。她面前支着画板，手里拿着画笔，正在专注地涂抹。画纸上，不再是婴儿的局部，也不是窗外的风景，而是一大片迎着阳光、热烈盛开的向日葵！金黄色的花瓣肆意舒展，充满了蓬勃的生命力和一种近乎倔强的昂扬。

吴月站在门口，看着女儿沐浴在阳光中作画的侧影，看着她专注而平静的神情，看着画纸上那片灿烂的金黄，眼泪无声地流了下来。这一次，是喜悦的泪水。

三个月后，道一斋门口。陈霜提着一个画筒，她穿着简单的素色衣裙，脸上化了淡妆，精心遮掩了残留的岁月痕迹，看起来就像一位三十多岁、气质温婉的妇人。眼神明亮，带着自信的光彩，与三个月前那个缩在旧棉袄里、暮气沉沉的“老太太”判若两人。

李道一送她出来，吴月跟在旁边，脸上是掩不住的欣慰和感激。

“李大夫，谢谢您。真的……谢谢您。”陈霜对着李道一，深深鞠了一躬，声音还有些哽咽，但充满了力量。她递上画筒，“这是我的一点心意，送给医院，送给所有帮过我的人。”

李道一接过画筒，点点头，脸上是淡淡的温和，“好好生活。画画别丢了，那是你的路。”

“我会的。”陈霜用力点头，脸上绽放出一个明朗的笑容，像她画中的向日葵，“我租了个小地方，准备开个画室，教孩子们画画。”她眼中闪烁着对未来的憧憬和笃定。

李道一笑了，没再说什么，目送母女俩相互搀扶着走进熙熙攘攘的人流，背影充满了新生的希望。

医院天台上，风很大，视野开阔，整个城市在夕阳的余晖中铺展开来。李道一靠在栏杆上，看着天边燃烧的晚霞。欧阳自奋走了过来，递给他一瓶矿泉水，脸上没有了往日的冷峻和质疑，只剩下深深的敬佩和一种豁然开朗的释然。

“李哥，”欧阳自奋的声音很诚恳，“我服了。彻底服了。”他拧开自己那瓶水，灌了一大口，“虽然我还是搞不懂你的‘祝由术’到底是什么玩意儿……科学解释不了，但是……”他顿了顿，看着李道一的侧脸，由衷地说，“谢谢你，让我看到了……医学的另一种可能。一种……超越认知边界的可能。”

李道一接过水，没喝，只是看着天边那轮缓缓下沉、却依旧将漫天云霞染得辉煌壮丽的落日，嘴角勾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声音被风吹得有些飘忽：

“道爷我用的，不过是天地间最寻常的药罢了。阳光，希望，还有……爱。”他转过头，看向欧阳自奋，眼神带着点促狭，话锋一转，“欧阳，你的《道德经》抄到第几章了？”

欧阳自奋脸上的感慨瞬间僵住，变成了一副苦瓜相，“啊？这个……最近忙病人……落……落了几章……”

李道一挑眉，“哦？那正好，今天加罚十页。别忘了，”他指了指天台空旷的地方，“还有，站桩，一个时辰。现在开始。”

欧阳自奋哀嚎一声，“李哥！道爷！饶命啊！”

他夸张地垮下肩膀，一脸生无可恋。但抱怨归抱怨，他还是老老实实地走到一边，摆开了站桩的架子。夕阳的金辉洒在他年轻而充满干劲的脸上，那苦哈哈的表情下，眼神深处却跳跃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对未知领域充满探索欲的明亮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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