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体一软,整个人像被抽掉了骨头,全靠死死抠着灶台边缘的手指才没有瘫倒。
他剧烈地咳嗽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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汗水浸透的衣衫紧紧贴在嶙峋的脊背上,勾勒出根根分明的肋骨。
后厨里一片死寂。
只有白千福痛苦的咳嗽声和粗重的喘息在回荡。
刘夏捂住了嘴,大眼睛里满是担忧和不忍。
欧阳自奋眉头锁得更紧,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最终还是咽了回去。
周克勤面色凝重。
白万喜急得原地转了个圈,想上前扶大哥,又不敢,只能焦躁地搓着手。
李道一像是没看到白千福的惨状。他微微侧头,对站在身旁、同样一脸凝重的周克勤低语了几句。
声音很轻,只有周院长能听见。
周克勤先是一怔,随即脸上露出一丝了然和为难交织的表情。
他看了看几乎虚脱的白千福,又看了看李道一平静无波的脸,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他掏出手机,走到厨房角落里,压低声音快速拨通了一个号码。
“喂?是我,周克勤。立刻准备,把特护病房的白小珠转到…嗯,对,就是百福居的后厨…对,现在!所有维持设备一起带过来,小心点…对,你没听错。…尽快!”
挂了电话,周克勤走回来,对着李道一微微颔首,表示己经安排妥当。
李道一脸上没有任何表示,目光重新投向灶台前那个摇摇欲坠的身影。
白千福的咳嗽终于稍微平复了一些。
空着的手,颤抖着,再次伸向灶台旁那个装满了新米的米袋。
他抓了一把米。
干燥的米粒从他颤抖的指缝间簌簌滑落。他不管不顾,固执地、笨拙地将手里剩下的米,一把倒进刚刚清理干净、余温尚存的铁锅里。
滋…
米粒接触到热锅底,发出细微的声响。
白千福咬着牙,不看任何人,目光只死死锁住锅底那一点点重新铺开的玉白。
手臂抬起,木铲的尖端在空中划着颤抖的弧线,靠近锅里的米粒。
厨房里鸦雀无声,只有木铲偶尔刮过锅底的沙沙声。
汗水在他脚下汇聚成一小滩水渍。整个人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
白万喜的胖脸憋得通红,几次想开口,看看李道一那副平静样子,又看看大哥拼命的架势,最终还是把话咽了回去,只能焦躁地来回踱步,皮鞋底摩擦着水泥地,发出刺啦刺啦的声音。
大约半个小时后,百福居后厨那扇厚重的门被推开了。
一阵医院特有的消毒水气味混合着金属器械的冰凉气息,猛地涌了进来,瞬间冲淡了厨房里油烟和焦米香的味道。
几个穿着蓝色手术服的护工,小心翼翼地推着一张带轮子的病床进来了。
病床上层层的白色被褥里,躺着一个人,或者说,是一具几乎看不出人形的骨架。
苍白得近乎透明的皮肤紧紧包裹着凸出的骨骼,脸颊深陷,眼窝是两个巨大的黑洞,嘴唇干裂起皮。稀疏枯黄的头发贴在头皮上。
是白小珠。
她身上接着好几根管子,连着旁边推车上滴滴作响的心电监护仪、输液泵和营养泵。
屏幕上的绿色线条微弱地跳动着,数字显示着她的生命体征极其脆弱。
她被安置在厨房一个相对空旷的角落,离那口炒米的大锅不远不近。
个护士紧张地调整着设备,确保线路不被绊到。
白小珠那双空洞、麻木的眼睛,茫然地转动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