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道一的手带着他的手,手腕一抖,一翻。
哗啦——
米粒被铲起,带着细微的摩擦声,在空中划过一道小小的弧线,翻转过来,重新落回锅底。
原本贴着锅底、微微泛黄的一面朝上了,露出底下还是玉白色的另一面。
带着谷物原始芬芳的焦香气味,随着米粒的翻动,慢慢冒了出来。
这香气很淡,很弱,混杂在厨房固有的油烟和食材气味里,几乎难以分辨。
但白千福的鼻子,却像濒死的野兽嗅到了生机,猛地抽动了一下。
他浑浊的眼睛,死死盯住了锅里那些翻动过的米粒。
那几粒被翻上来的焦米,在他眼中,和珍珠一样宝贵。
他眼中现出了执拗的渴望。
谁都明白他在渴望什么。
他渴望治好马上要活活饿死的女儿白小珠。
李道一的手,不知何时己经松开了。
白千福那只被短暂“固定”过的手臂,虽然依旧在颤抖,但幅度明显小了很多。
他不再试图用蛮力,而是学着刚才的感觉,咬着牙,用尽全身的意志去控制那条手臂,控制那只手。
他颤抖着,再次将木铲伸向米粒,模仿着那个翻动的动作。
这一次,木铲虽然依旧不稳,却成功地再次插入了米粒下方。他手腕用力,艰难地一翻!
哗啦。
又一部分米粒被翻了过来。
更多的焦黄边缘暴露在空气和热量中。
那股淡淡的、温暖的谷物焦香,瞬间变得清晰可辨。
它顽强地穿透了厨房里各种复杂的味道,如同一根无形的丝线,钻进每个人的鼻腔。
白万喜使劲吸了吸鼻子,胖脸上露出一丝惊疑。
欧阳自奋抱着米袋,眉头紧锁,试图分析这香味的成分。
周克勤院长,还有刘夏那些护士们则惊奇地睁大了眼睛。
而白千福,在闻到这股香气的瞬间,身体猛地一震。
佝偻的脊背,似乎轻微地挺首了一丝丝。
他握着木铲的手,虽然还在抖,动作却一次比一次更坚定,更接近刚才李道一帮他时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