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道一在休息室里盘膝坐下,依旧是之前的姿势。双眼闭合,双手置于膝上。只是这一次,他静坐的姿态似乎比之前更加沉凝,仿佛一座孤峰沉入了无边的寂静之海。
呼吸变得极其悠长、缓慢,几乎细不可闻。整个人散发出的气息,不再是肃穆,而是一种近乎枯寂的专注,仿佛所有的生机都被收敛到了最深处,只为守护那一点不灭的灵光。
时间再次变得无比漫长。
观察室的玻璃窗后,周克勤、欧阳自奋、刘夏三人成了固定画面。
周克勤彻底放弃了踱步,他瘫坐在椅子上,双手捂着脸,肩膀微微塌着。
巨大的压力像山一样压着他,让他喘不过气。
他时不时抬头看一眼休息室紧闭的门,眼神里交织着绝望和最后一丝渺茫的希望。
欧阳自奋背靠着冰冷的玻璃墙,双手抱在胸前。他脸上的质疑和不服气淡去了许多,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的困惑和一丝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敬畏。
他的目光锐利如初,紧紧锁定着休息室的门,仿佛想穿透那扇门,看清里面那个静坐的身影到底在进行着怎样不可思议的“损耗”和“准备”。
他脑子里翻腾着无数问题:气血循环?二十分钟?损耗?
这些词像乱码一样冲击着他牢固的现代医学体系。
他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最终化为一声低低的、无奈的叹息。
刘夏则像一尊小小的守护神像,静静地站在休息室门口最近的位置。
她双手交叠放在身前,站得笔首,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那扇门。
眼神里没有焦虑,没有怀疑,只有一种近乎虔诚的信任和心疼。
她看到了李道一出来时那瞬间的苍白和虚弱,那细微的汗珠。
她知道,里面的人正在为了救那位重要的老人,付出着外人难以想象的代价。她帮不上别的忙,只能这样守着,用她全部的信念支撑着这份无声的等待。
墙上的挂钟,秒针不知疲倦地走着,发出单调而规律的“嘀嗒”声。每一秒,都敲在门外三人紧绷的心弦上。
一个小时。
两个小时。
三个小时。
西个小时。
休息室的门,依旧紧闭。
里面的人,如同沉入了无梦的长眠,没有一丝动静传出。
窗外的天色,从正午的明亮,渐渐染上了黄昏的暖金。光线斜斜地穿过走廊的窗户,在地板上投下长长的影子。
刘夏依旧站得笔首。周克勤捂着脸的手微微颤抖。
欧阳自奋的眉头锁成了深深的沟壑,镜片后的目光复杂难明。
漫长的西个小时静坐,仿佛凝固了时间。走廊里只剩下越来越沉重的寂静,以及三人各自沉重的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