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我迷迷糊糊快要睡着的时候,芬格尔突然“卧槽”一声,吓得我差点从床上滚下来。
“干嘛啊芬格尔,见鬼了?”我没好气地嘟囔。
芬格尔没接话,而是猛地从沙发上跳起来,抓着笔记本电脑冲到我的床边:“师弟,出大事了!”
我勉强睁开一只眼睛,看到他的电脑屏幕上显示着卡塞尔内部论坛——守夜人讨论区的界面。
通常这里充斥着各种无聊的八卦、任务求助和装备交易信息,但今天置顶的帖子有一个鲜红的“爆”字标记。
帖子的发布者是“守夜人”,这是副校长尼古拉斯·弗拉梅尔的官方账号。标题一行大字让我瞬间清醒:
《热烈祝贺学生会主席凯撒·加图索向陈墨瞳小姐求婚成功!》
我感觉自己的心跳停了一拍,随即又疯狂地跳动起来,像是要撞碎我的胸骨。血液呼地一下全部涌向大脑,又在瞬间退去,留下冰凉的麻木感。
“这…这什么玩笑…”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干涩得像砂纸摩擦。
芬格尔罕见地没有插科打诨,只是把屏幕转向我:“自己看吧。”
我颤抖着手接过电脑,屏幕上那些字母像是蚂蚁一样爬行:
“经证实,学生会主席凯撒·加图索于今日下午在安珀馆举行私人聚会时,向同级生陈墨瞳小姐正式求婚。陈墨瞳小姐已接受求婚戒指,双方计划在毕业后举行婚礼。让我们为这对金童玉女送上最诚挚的祝福!详情请关注后续报道…”
后面的字我已经看不清了。
眼前一片模糊,耳朵里嗡嗡作响,仿佛有成千上万只蜜蜂在里面筑巢。
我感到一种奇怪的失重感,好像整个人漂浮在了宿舍混浊的空气里,俯视着那个躺在床上、脸色苍白的自己。
“师弟?路明非?”芬格尔拍了拍我的脸,“你没事吧?脸色跟死人一样。”
我推开他的手,机械地坐起来:“没事…就是有点累。”
怎么可能没事。
我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了,每跳动一次都带来钝痛。
喉咙发紧,呼吸困难,胃里翻江倒海。
我想我当时的表情一定很难看,因为芬格尔看我的眼神充满了罕见的同情。
“唉,师兄懂你。”他叹口气,挠了挠他那头鸟窝似的乱发,“诺诺那样的女孩,是个人都会有点想法。但那是凯撒啊,哥们儿,高富帅中的战斗机,咱们这种屌丝拿什么跟人家比…”
芬格尔还在絮絮叨叨地说着什么,但声音仿佛是从很远的水下传来。
我的脑子里一团乱麻,许多画面不受控制地闪现:诺诺在电影院给我撑腰的那晚,她开着红色法拉利在高速上飙车时飞扬的发梢,在三峡水下她向我游来的那个瞬间,还有在北京地铁里她背对着我哼唱的那首老歌…
每一次我以为自己离她近了一点,现实就会毫不留情地给我一记耳光。
我想起了那个关于怪兽和奥特曼的比喻。
是啊,诺诺是光芒万丈的奥特曼,而我永远是那个注定要被消灭的怪兽。
最好的结果不过是和另一只小怪兽互相舔舐伤口,但也改变不了最终的命运。
凯撒向她求婚了。
他们将会结婚,在所有人的祝福中成为夫妻。
她会穿着洁白的婚纱,手捧鲜花,走向那个如同希腊神祇般完美的男人。
而我呢?
我大概会穿着不合身的西装,站在宾客席的某个角落里,勉强挤出笑容鼓掌。
光是想象那个画面,我就感到一阵窒息。
“…所以说,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嘛!”芬格尔终于结束了他的长篇大论,用力拍我的后背,“等暑假回来,师兄带你去认识几个新生妹子,听说这届有不少漂亮的…”
“我想睡会儿。”我打断他,声音嘶哑。
芬格尔愣了一下,然后点点头:“成,那你先休息。我出去搞点吃的。”
他抓起外套匆匆出门,难得体贴地没有再多话。宿舍门咔哒一声关上,把我独自留在突如其来的寂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