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主知道,自己躲不过去了,乾脆饮用了井里的水,变得跟百姓们一样疯癲,於是此国自此相安太平。。。
过了不知多少年,外面有其它国的行旅路过这里,见到他们此状,回去后告知天下,此国君民都疯了。
其它各国为了扼制此国疯子祸害本国百姓,联合起来,灭了此国。。。”
朱由校目光扫了一眼眾人,“我大明自正统年后,就是这样的状况。时有清醒的皇帝,认为縉绅文士们说的道理有毛病,以此法治国必有祸端。
但是十人、百人、千人、万人都说此乃治国良方,朝野上下,凡是读书者都是如此说。清醒的皇帝就成了寓言里的国主,要么被世人认为是疯子,要么饮了井水,跟世人和光同尘。
朕没有喝那口井的水,还要把那口井填堵上,从外面引入新的水源。
你们说,朕说的那口井,意指什么?”
黄尊素、温体仁四人心里跟明镜似的,皇上,你说的那口井,就是儒教理学,你说的喝井水变疯癲,是意指沿用儒教理学的治国方略。
端起茶杯喝了两口茶,意料之中没有人开口说话,朱由校放下茶杯,继续说。
“我们换个话题。”
四人不由神情一松,暗地里舒了一口气。
温体仁和周延儒对视一眼。
都说入阁做首辅和阁老是好事,人人羡慕,可只有做过的人才知道,这里面有多累多苦。
就跟南城天桥玩杂耍,走悬空绳索一般。
如履薄冰,战战兢兢。
前面是皇帝的咄咄逼人,后面是士林的满怀期望。
前面是万丈悬崖,灭门夷族;后面是身败名裂,青史骂名。
难啊!
你看,现在皇上都提到要填堵水井,彻底断绝儒教理学的未来,或者说,逼著士林改造儒教,建立符合他理念的新儒学。
太为难人了。
可是你敢不去做吗?
朱由校继续说:“自秦始皇灭六国,称皇帝,置郡县,归一文字和衡量度,自此天下一统,开始中央集权的新时代。
只是秦汉两晋唐宋,天下分久必合合久必分,陷入循环,这是为何?
史书上有识之士眾说纷紜。
朕也有自己的想法,与古今眾人不大一样。
人性贪婪,永无止境,这是天性。
吃饱饭就想著天天有肉吃,天天有肉吃就想著要娶个婆娘。
科试中第,做了八品官,还想做七品、五品、三品官,做了尚书侍郎,还想著入阁。
家里有了一万顷田地,还想要十万,二十万顷。
前汉地方豪强占据田地,部曲百姓。但凡皇帝能压制豪强,便是文景之治;压制不住,就是外戚、世家、宦官一通混战,最后还是世家坐大,不停地蚕食田地,最后逼得黄天当立。
在那时,官有权又有钱,民备受盘剥,直接对立,时日一久,官民对立,矛盾激化,於是天下合久必分。
隋唐兴科举,原本是一个打击世家豪强的举措,无意间打开了一扇大门。
科试出官,有权;世家出绅,有钱;百姓被盘剥。。
三者制衡。。。
如果天下资源和好处被某一家占尽,那最后的结果只能是合久必分,重新洗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