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人在这个懵懂的年纪最容易培养感情,两个月的亲密相处让邬元霁对段时凛产生了强烈的依赖。
段时凛改变了他的人生,也改变了他的三观,突然让他从段时凛身边离开,一个人回到冷冰冰的邬家,邬元霁难以适应。
他彻底离不开段时凛了。
段时凛拿到了最重要的资金,对他的态度依旧是从前那样淡淡的。
“我最开始就说过了,只和你做交易,我帮你夺权,你借我钱,不包括别的。”段时凛平静地拍开他的手,语气里不含丝毫情绪:“如果还要帮忙,等我忙完再说,你借我的这点钱都不够付我薪水的。”
她本以为这样就会让邬元霁退缩,毕竟邬元霁这会儿才刚拿回权力,而邬家已经被邬其宽搅得一团糟,根本没剩多少可流动资金,这九百万还是他抵押了名下几间商铺从银行贷款给段时凛的,如果再加钱,他根本拿不出来。
谁料,邬元霁直接就说:“可以,你想要多少,都可以。”
段时凛一脸奇怪地看着这个小孩儿,“你到底要干什么?公司和家产你不是已经拿到了吗,还想要什么?”
邬元霁抿了抿唇,犹豫了好一会儿才小声开口道:“就不能,让我继续待在你身边吗?”
这两个月,段时凛一边忙着调查市场行情,分析自己的债务状况,一边带着邬元霁走遍京城,靠着她原本的人脉秘密拜访邬鸿晖的旧部,为他收集证据、出谋划策。
邬元霁跟在她身边学到了很多,也习惯了和她待在一起。两人共同躲避债主,冒着被发现的风险四处奔逃,藏在巷子里的废旧纸板下,心惊肉跳的日子也别有一番滋味。
邬元霁喜欢这样的生活,喜欢有段时凛在的每一天。
“邬大少爷放着豪门不住,非要跟我一个破落户吃苦?”段时凛面无表情地盯着他:“这话可别随便说,不然该有人误会我带坏小孩儿了。”
“我成年了。”邬元霁不服气地说:“我才不是小孩儿,我19了。”
“那又如何,我该你的?”段时凛语气不善:“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这世界又不是围着你转的,想玩,滚一边去。”
“我把邬家给你,”邬元霁攥紧了拳头,作出了一个惊人的决定:“我和你的合伙人不一样,我永远不会离开你。你想东山再起,从头开始不知道要多少年,那九百万短时间内根本解决不了你的问题,但如果你有了龙钢,那就不一样了。”
段时凛看了他一眼,邬元霁立刻抓住这个机会,语气一软就开始解释:“……我才19,干掉一个小叔,还有其他几位叔伯婶姨,爸妈的旧部虽然大部分都站在我这边,但我终归太年轻了,不够格。大家都想要这块肥肉,旧部的叔叔阿姨也只是看在父母的面子上才照顾我,没人关心我想要什么,也没人真的在乎我的死活。”
权力的诱惑下,没人能保持清醒,也没人能确保自己的人性不会扭曲。
“段姐,”邬元霁鼻头一酸,强忍着心口的失落说道:“算我求你,帮帮我,不要留下我一个人。”
段时凛沉默了。
邬元霁的做法,无疑是在向她敞开前程的大门。
两个包子的恩情,竟能让他做到这般境地。
而她当前所面临的问题,也确实不止是区区几百万就能解决的。
她要重新注册公司,招揽员工,在解决完之前的债务纠纷后才能重新起航,她先前积攒的那些资源和项目一夜之间溃堤而出,一切都要从头再来。
但要是有了龙钢,就等于说是不费吹灰之力就有了一个实力和规模都颇具成熟的大盘公司,日后要是再想发展新的领域项目,就算是二次上市也都要容易得多。
现在从头再来,她可能需要两年才能达到从前的水平,可是有着几十年经营历史的龙钢集团的水平已经远超众威十倍还多了,这是她再奋斗十年都未必能达到的成就。
段时凛不是傻子,她的野心从不掩饰,这种天大的好事她当然想抢到手,可做人也得有底线,龙钢是邬鸿晖夫妇俩留给邬元霁的遗产,这小子未经人事,心性不够成熟,所以把她当做了好人无条件信任。
若是换个人,这会儿早就诓骗邬元霁签股份转让合同将他的价值榨的一丝不剩然后踢出董事会了。
只要正确引导,邬元霁一定可以成才。她只是帮了点小忙,不能利用感情来欺负这个孩子。
段时凛敛了敛眸,准备出声拒绝邬元霁,谁料转头一看,面前站着的孩子已经红了眼眶,一行热泪从脸颊滑落,小声的抽噎响彻在房间里。
段时凛一愣。
邬元霁抹着泪,哭得鼻尖和耳根子都是红的:“你们都不要我……那我只能等死了,夺回了家产又如何,拿回了公司的管理权又如何,盯着我的人迟早会把我弄死,早知道这样,你当初还不如别给我包子吃,让我饿死冻死算了!”
就是因为对管理公司不感兴趣,所以他才闷头待在学校,对家族企业不闻不问,以至于现在出了事,连个能帮他的人都没有。
段时凛沉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