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的老夫人难得不再对秦芙蓉冷脸,见她来了瞧着她不甚精神,还关心道:“府上事多,你凡事不必亲力亲为,也得好生歇息,每日不必那么操劳。”
秦芙蓉颇有些受宠若惊,还同站在老夫人身侧的裴映雪递了个疑惑眼神,心说这老太太今日难不成是吃错了药了?
裴映雪悄悄嗔了她一眼,叫她老实一些。
只是秦芙蓉太了解老夫人了,谢过后又随口说了几句家常便听老夫人道:“你身为长嫂,穆安的婚事亦需你来操持,这里有几家门第相当的贵女,你且先拿去看看,过几日万寿节宫中设宴,到时候各府上的夫人小姐必然都会到场,若是遇见这几位,你也好好瞧瞧,替穆安相看一番。”
夫人话音未落,钟嬷嬷便弯腰呈过来几个册子,秦芙蓉边点头边伸手接过,心中已然明了。
她就说吗,老太太给自己好脸,绝对是事出有因。
她随手翻看了下几个册子,上边有各家贵女的名讳及小像,各个都是明眸皓齿长相极为出色,年龄也都在不大,最小的也才十六岁。
她眨眨眼睛,压下心底的那丝若有若无的异样情绪,面上始终带着得体和煦的微笑,躬身道:“是,母亲放心,为小叔挑选妻子是大事,儿媳定竭尽全力,不辱使命。”
她的话叫老夫人的脸上也带上了满意之色,老夫人刚要开口嘱咐几句,便听外头一阵脚步声,伴随着春兰的一句“二爷来了,”便见裴穆安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
裴穆安便是知晓她也在,才故意选了这么个时辰进来的。
昨夜他忙到很晚才回到府里,一夜精神抖擞,脑海里满是她的身影,她身上的香味叫他不住沉迷,根本无心睡眠,爱和眷恋像是毒药,他中毒已深,且无药可解。
此时的他只想多看她几眼。
规规矩矩地躬身道了句“母亲,”又依次像裴映雪和秦芙蓉问安。
秦芙蓉早已没了前夜的尴尬羞涩,此时的她早已恢复了定北侯夫人的公正端庄,微微颔首回礼。
见小儿子来了,老夫人脸上地笑意更甚,直接道:“你来的正好,刚才还叮嘱你嫂嫂给你相看,你都二十多的人了,屋子里连个贴身伺候的人都没有,像什么话,你的婚事也必须马上安排上,最好落在少阳前头才好。”
裴穆安听这话直觉得是晴天霹雳,略带紧张的眼神不由分说的便落在了秦芙蓉身上,只见秦芙蓉脸上并无异样,只柔声笑道:“母亲说的极是,小叔放心,母亲选的这几家我都看过,都是极好的人家,定能为小叔寻到一位极般配的贵女。”
她的语气十分平静,看着他的眼神也好似只是在为自家小叔操心婚事,那夜的暧昧情动仿佛像一场梦,早就消失无踪,连一丝痕迹都没有了。
裴穆安登时便沉了脸色,深吸口气看了她一眼,这眼神十分复杂,带着困惑不解,好似在无声地询问她是否是真的会将自己推出去,推到别的女子身边。
秦芙蓉只淡笑回视,面色平静,眼神无波,好似这些事是理所应当,并未在她心底留下什么痕迹。
裴穆安按下心中的酸涩,转头对着老夫人直接了当道:“儿子的婚事母亲不必操心,儿子已有钟意之人,待时机成熟,儿子自会带她来见过母亲。”
这话一出叫在场的人无不大吃一惊。
最激动的自然是老夫人,面上顿时带了喜色,大喜,十分之惊喜。
她这个小儿子,一向不近女色,别家公子十五六岁房里便有了人,自家小儿子院子里只烧火的婆子是妇人,一度叫她发愁的很,尤其是后来小儿子从了军,怕是连只母苍蝇都没有见过,她心里便更发愁了,就怕儿子再生出个断袖之癖。
她也没少给小儿子相看,但他这人执拗的很,直接推拒了她给相看的婚事,尤其这人又远在边关,大儿子也纵容着,这婚事便一拖再拖,到了如今二十有二还没有着落。
现下听到儿子有心上人,老夫人自然是开怀的,忙问道:“是哪家的贵女?怎么从来没听你提起过?多大年龄了?可在京中?”
裴映雪看看自家母亲焦急的面色,又看了眼自家小弟似有些难言之隐的面色,心中虽有些疑虑,但是也没往深处想,听到母亲这一连串的问题笑道:“母亲这一连串的问题,还得叫小弟慢慢回答才是。”
老夫人拍了拍女儿的手点点头,按捺住心中的激动,眼睛再度紧紧地落在小儿子身上。
裴穆安只抱拳道:“人在京城,年龄比儿子小上几岁,别的不便多说,待儿子表明了心意,自会上门提亲。”
老夫人张了张嘴,想多问几句,裴映雪看了看弟弟那不想多说的神色,笑着朝母亲递了个眼神道:“母亲,小弟不想说便不说了,来日方长,咱们总会知道的。”
老夫人思趁半晌这才作罢,只是裴穆安也不给她再问下去的机会了,躬身道了句:“儿子还得进宫一趟,这便先退下了。”
转身便大步离开了屋子。
秦芙蓉从始至终都站在一侧,脸上挂着恬淡的笑,只在裴穆安说自己有钟意之人时目光闪了闪,只是速度太快,无人能注意到罢了。
裴穆安转身时偷偷看了她一眼,见她面上无丝毫异样,心里有些憋闷,但又想到二人目前尴尬的关系,在瞬间便释怀了。
他知晓她同长公主保证过的事情,只等侄子大婚,她拿着和离书离开侯府,到时候,他便能正大光明的站在她身侧了。
从昨夜,他便能感受到,她对自己是不同的,此时的他不光信心满满,还对二人充满了憧憬和希冀,只待那天的到来了。
眼看小儿子走出了门,老夫人心中生气了一股无力之感,但她又无可奈何,从前大儿子在时还能管的住这个小儿子,如今大儿子去了,便再也没有人能说的动他了。
她叹了口气,又正了面色道:“这孩子的性子总是这般叫人捉摸不透,虽不知穆安钟意哪家贵女,但是也不能由着他的心意来,”
她转头秦芙蓉,不由分说地吩咐道:“这名册上的几家你也都注意着,该走动的走动,先搞好关系,我儿身为定北将军,总得是找一门门当户对的婚事才行。”
一旁的裴映雪看着自己母亲无奈摇头,小弟都如此说了,母亲竟还是要横插一脚,这不纯找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