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看着台阶下的长子一脸感动,他侧首与皇后对视一眼,皇后亦回以温柔而欣慰的笑容,轻轻颔首。
“好!好!好!”皇帝连说了三个“好”字,语气一声比一声重,透着发自内心的喜悦。
大太监哪敢怠慢太子殿下,早就将《万寿图》接过双手,同另一种内侍配合默契,将《万寿图》展开呈在了皇帝面前。
一万个“寿”字跃然纸上,每一个字都不是同一个形态,或飘逸或苍劲或古朴,每一个字都带着书写之人小心翼翼却又最真挚的情感。
皇帝细细观赏,显然极为满意,他看着下首的长子赞叹道:“吾儿知朕心意!此礼,深得朕心!”
皇后适时含笑道:“太子仁孝,只因陛下平日教导有方,今日才能体贴圣意,此乃陛下之福,亦是江山之福。”
这话听的秦芙蓉实在是佩服,皇后的话既肯定了太子的孝心,又将这份功劳归于皇帝,这话说的实在是漂亮。
果然,一国之母也不是谁都能做的。
紧接着她又不动声色的看向对面的另两位皇子,二皇子唇角还是带着温润的笑意,笑面虎似的面容,叫人看着讨厌极了。
而另一位三皇子,则是瞪了太子两眼,咬着牙不服输似地喝了口酒。
秦芙蓉垂眸,今日的宫宴,瞧着并不能太平了。
大殿内响起了诸位朝臣对太子的夸赞,太子唇角始终挂着淡然的笑意,这笑不张扬,也不叫人觉得疏离,他身子笔直的站在大殿中央,一切都是那么的适合。
皇帝显然是极喜欢长子的,他眼神欣慰地看着长子,又夸赞了两句,太子才恭顺一礼,步履沉稳地退回了座位。
秦芙蓉抿着嘴静看了半晌,身子微微倾向身旁的安王妃,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气音蛐蛐道:“按照这个速度,宫宴得什么时候才能结束啊。”
安王妃侧身嗔了她一眼,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一副了然的架势道:“自然是会入夜了。”
秦芙蓉很想叹气,但是她目前所在的环境实在不适合做那个动作,她便生生的给咽了回去。
安王妃看她的表情,低声解释道:“今年正是陛下登基二十年,故此次万寿节才会如此奢华隆重,陛下一向节俭,往常生辰也只是过个家宴罢了。”
秦芙蓉轻轻点头,心说自己还挺幸运的,二十年才一次的盛况,就叫她给遇到了。
二人的眼神很快被大殿内的动静所吸引。
只见几名内侍正吃力地抬着一座巨大物件缓步上前,那物件被艳丽的绸布严实包裹着,辨不清是奇石还是别的什么珍宝。
二皇子脸上始终一脸的笑意,这笑同太子脸上淡然又运筹帷幄的笑容十分不同,二皇子脸上的笑和煦温柔,如沐春风,春意融融,叫人很容易会卸下防备。
二皇子皮囊生得极好,加之待人温和谦逊,见了谁都是一副笑脸,颇有些温润如玉的意思。
只是,若有心人细看,他嘴角扬起的弧度永远恰到好处,像是经过千百次演练,精准得让人无端生出几分寒意来。
只见二皇子朝上首的皇帝深深一揖,姿态谦卑得体,“禀父皇,此物是儿臣偶然所得,本是一整块的玉石,儿臣搜寻工匠,历时一年的时间才做出此物件,还请父皇鉴赏。”
话音落下,二皇子轻轻抬手,内侍应声缓缓掀开红绸。
这一掀,不光是秦芙蓉,大殿响起了不少人的抽气之声。
只见红绸下顿时显露出它真实的面容,原是一整块和田玉雕刻的山水摆件。
其底座是金丝楠,雕着连绵不断的祥云纹,木质的沉稳更衬得玉石清贵。
这玉石莹润透亮,通体无暇,实属罕见。
但此时却被雕刻出了层峦叠嶂,古树流泉,在细微处还能看到山腰处的亭台和些许的人影,恍惚还能看到女子行走间翩然掀起的裙角。
这般鬼斧神工,已非凡品,光影在峰峦沟壑间流动,整件作品仿佛是从天而来,不似凡间之物。
皇帝不自觉倾身去看,眼中闪过一丝惊艳。
席间有老臣在不住赞叹,皇后只轻瞥了眼身侧的皇帝,脸上还是那般和煦的笑容。
二皇子静静立在一旁,唇角含着恰到好处的笑意。
他抬眸看了眼帝后,目光掠过众人惊叹的面容,最后若有似无地扫过太子所在的方向。
太子端坐席间,指尖轻轻摩挲着酒杯,面上依旧是那副淡然的模样。在看到二皇子那轻轻一撇也只是微微摇头,他这个二皇弟,是一点也不想忍耐了吗。
皇帝自然将二子的表情尽收眼底,他目光在摆件上停留了片刻,点点头道:“如今大兴国泰民安,此物倒也不算奢靡,吾儿有心了。”
二皇子的表情有一瞬间的皲裂,他垂眸弓着身子道:“谢父皇夸赞,儿臣恭祝父皇福如东海,寿比南山,祝我大兴繁荣昌盛,国乐民安。”
皇帝轻轻点头,二皇子刚要退下便见三皇子已经从席位上走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