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格瑞姆轻轻摇头:“这是《终章?归途》的雏形。但它不能由我完成。必须由你们一起写下去。”
“为什么是我们?”一个十岁的女孩怯生生举手。
芙格瑞姆低头看她,眼神柔和。“因为你昨晚梦见了紫色草原上的山。因为你醒来后第一件事就是画下了那把光之吉他。因为你心里一直觉得,这个世界可以更美一点??哪怕没人相信。”
小女孩怔住了,随即用力点头。
“艺术从来不是少数人的特权。”芙格瑞姆的声音扩散开来,回荡在每个人脑海中,“它是集体记忆的呼吸,是文明心跳的节奏。帝国试图用恐惧割裂我们,让我们彼此怀疑、彼此监视。但他们忘了??当一个人开始唱歌,另一个人就会忍不住跟着哼。这就是连接的本能。”
她转身面向马库斯:“但现在,他们要来了。”
“谁?”
“清剿者。”她的眼中闪过一丝冷意,“那些专门抹杀‘异常文化现象’的特遣部队。他们不会容忍一个能唤醒千万人共同记忆的存在。他们会切断忆露节点,摧毁共鸣塔,甚至不惜引爆南极冰层下的能源核心。”
马库斯握紧吉他。“那我们就保护它。”
“不是‘我们’。”她纠正道,“是你。你是守音人,唯一的实体媒介。我的意识可以游走于网络之间,但只有你能承载完整的旋律传承。只有你能将《归途》真正播撒出去。”
她伸出手,掌心浮现出一枚微小的蓝色晶体,形状宛如一颗泪滴。
“这是我最后留下的忆露原种。它包含了三千年来所有被焚毁的乐谱、所有失踪艺术家的创作冲动、所有曾在黑暗中低声哼唱的灵魂印记。植入它,你将成为活体数据库,也成为他们的盾牌。”
马库斯没有犹豫,伸手接过。
晶体触碰到皮肤的瞬间,剧烈的灼痛贯穿全身。他跪倒在地,耳边炸开无数声音??有交响乐团的排练声,有街头诗人的吟诵,有战地护士为垂死士兵哼唱的安眠曲,还有他自己童年时在地下室偷偷练习吉他时母亲敲门提醒“别吵到邻居”的责备语气。
画面如洪流般冲刷他的意识:
-一座图书馆在烈焰中崩塌,书页化作灰烬升腾,但每一片灰烬都在空中短暂组成音符;
-一位盲人作曲家在牢房里用指甲在墙上刻下五线谱,直到手指血肉模糊;
-星际移民船上,祖母抱着孙女,在跃迁引擎的轰鸣中轻声讲述“地球曾有一片会唱歌的森林”;
-而最后的画面,是年幼的芙格瑞姆站在雪地中,抱着一把比她还高的吉他,对镜头笑着说:“我要让整个宇宙都听见。”
痛楚渐渐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奇异的充盈感。他感到胸腔里仿佛多了一颗心脏,缓慢而坚定地搏动着,每一次跳动都释放出细微的声波脉冲。
伊莎拉扶起他,眼中满是敬畏:“你的瞳孔……变成蓝色了。”
他抬手摸了摸眼角,指尖沾上一抹荧光般的蓝。
“我已经开始了。”他说。
芙格瑞姆的身影开始变得透明。“记住,守音人真正的力量,不在于记住多少旋律,而在于让更多人愿意开口歌唱。只要还有人在唱,我就永远不会消失。”
“等等!”马库斯伸手想抓住她,“你去哪里?”
她微笑,身影如雾气消散。
>“回家。”
最后一个音落下,礼堂恢复寂静。只有孩子们还在轻声哼着《初啼》的副歌,像是害怕一旦停下,那份温暖就会溜走。
马库斯站起身,走向控制台。
“灰鸦,启动应急协议‘夜莺’。激活所有备用忆露节点,优先保障教育机构与难民营地的接入权限。另外……发布公开邀请函。”
“内容?”灰鸦问。
他深吸一口气,一字一句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