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哲人言,人生两大悲:一是万念俱灰,另一个是踌躇满志。
而最悲者,莫过于踌躇满志后,落得万念俱灰。
毫无疑问,振兴武馆的邓清明便是这般人物。
他姓邓,叫邓清明,出身中城邓家。
。。。
夜深了,小禾仍坐在心屋门前的石阶上。雨水早已渗进泥土,空气中浮着湿木与新芽的气息。她没点灯,也不怕黑。头顶星河如洗,银河横贯天际,仿佛一条流动的光带,将人间的低语送往更高处。她忽然想起小时候母亲讲过的话:“天上每颗星,都是一个没说完的故事。”那时她不信,如今却觉得,或许不是故事未完,而是有人终于肯听。
她低头看着掌心那枚蓝灰石子徽章??边缘已被磨得圆润,像一枚随身多年的护身符。三个月来,它见证过三十七个女人的眼泪、十二个孩子的沉默、五个男人在深夜推门而入时颤抖的嘴唇。有人只说了一句话便转身离去;有人坐到天亮,从童年讲到死亡。小禾从不打断,也不评判,只是听着,然后轻轻说一句:“我在。”
这一夜,风又起了。
起初是轻拂树梢的微响,接着是远处林间传来的??声,像是无数叶片在低语。小禾抬起头,发现门前那株水晶芽正微微摇曳,叶片上的“谢谢你”三字忽明忽暗,如同呼吸。紧接着,整株植物竟缓缓升起,悬浮于半空,蓝光渐盛,映得四周草木皆泛出幽辉。
她屏住呼吸。
水晶芽开始旋转,速度越来越快,最终化作一道螺旋状的光柱,直冲云霄。刹那间,天空裂开一道细缝,星光倾泻而下,凝聚成一行行文字,悬于夜幕之上:
>“你说出口的痛,
>不再是你一个人的重担。
>它成了光的种子,
>落在哪里,哪里就会长出新的耳朵。”
小禾怔立原地,心跳如鼓。这不是幻觉,也不是梦境。她能感受到脚下大地的震颤,仿佛亿万根神经正从地底苏醒,连通着某种古老的记忆。她猛地回头看向屋内??墙上挂钟停在三点零七分,正是乌兰察布钟楼那一声独响的时间。
同一时刻,云南梅园讲堂。
阿木正在修剪一株新开花的梅树,忽然察觉脚边泥土松动。他蹲下身,拨开落叶,只见一根细长的藤蔓破土而出,蜿蜒爬行,竟一路延伸至讲堂门口,缠绕在“倾听箱”上。箱体发出轻微嗡鸣,表面浮现出密密麻麻的小孔,宛如蜂巢。下一秒,七十三个声音同时响起??那是过去半年里孩子们写下的心事,此刻全数回放:
>“我害怕爸爸喝醉。”
>“我觉得自己不够好。”
>“我想妈妈回来。”
>“我不敢告诉老师我被欺负了。”
每一个声音都清晰可辨,却不刺耳,反而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之力。阿木闭上眼,泪水滑落。他知道,这些话从未真正消失,它们沉入土壤,化为根系,滋养着这片土地上的每一朵花。
而在东京心理茶馆,那位反复播放匿名音频的心理师今夜值夜班。她照例打开电脑,准备再听一遍那段十秒空白后的“嗯,我在”。可这一次,当她按下播放键,耳机里不再是寂静,而是接连不断的呼吸声??有急促的,有悠长的,有哽咽着说不出话的,也有终于松一口气的叹息。
她惊愕地抬头,发现茶馆角落的“无声电话亭”亮起了灯。本应无人使用的三号亭内,隐约可见一人背影,正对着话筒低声诉说。她起身走近,透过玻璃望去,那人穿着旧式灰衣,身形模糊,唯有一只手清晰可见??正轻轻按在胸口,似在回应什么。
她不敢开门,只站在门外,轻声说了句:“你说吧,我在听。”
话音落下,亭内灯光骤灭,人影消散。但桌面上留下一张纸条,墨迹未干:
>“谢谢你替我说出这句话。”
消息再次悄然扩散。
纽约地铁站的语音树洞收到一段新留言:一个男人用沙哑的声音讲述自己如何因失业羞愧而企图跳轨,却被一名陌生女子拦下。“她没劝我,也没报警,就坐在我旁边,说‘你要是想说,我就在这儿’。”录音最后,他哭了,“我讲了两个小时……现在我在做义工,帮别人接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