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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间外似乎有些声响，闵月亮忽然就醒了过来。

漆黑的室内，一点光亮都没有。她轻轻地吁了一口气，抹一把额头，整个人出了一身的汗，仿似睡在水里。

她有很久没有梦见韩星展了，这是一个梦，却又分明是真真切切发生过的事实。

她甚至有些遗憾，若这个梦再长些就好了，让那一夜的大雪早早停歇，让他在晨光中早早出现在她面前。那么，他就能避开那场灾难了。

在当地人的记忆里，那夜的雪格外大，一家小小的羊汤馆发生了瓦斯爆炸，大火烧掉了半条街的门面，烧红了白雪皑皑的天。

她自此失去了他的所有音讯。

闵月亮坐起身，拧亮床头的灯。她看看时间，凌晨三点。

她拿着空杯子去厨房倒水，顺便检查了一下房间，没有什么异样。袁晓星已经回来了，鞋子在玄关处东一只西一只的。她看看晓星的房门，关得紧紧的，这姑娘平时是不关门睡觉的，看来真有可能喝多了。

可是她却再也没有了睡意，一个人斜倚在沙发上，静静地发着呆，看天色一点点亮了起来。

韩星展这个家伙，她忿忿地想，若有一天再见他，一定要问问他，说好了要给她崭新而美好的记忆，可是，他分明在十年前的那碗羊汤里又洒进了浓重的调料。以至于，她一念起羊汤，涕泪泣下。

她学医，本是因为姐姐。为了完成姐姐的梦想，也为了拥有济世救人的能力。她中途改专业学了烧伤整形，却是为了韩星展。他该多疼啊，烈火焚身，她想，总有一天，要找到他的，要治愈他的疼。

天亮了，袁晓星仍没有起床。

闵月亮做了早餐，又特意给袁晓星煮了醒酒的汤，写了一张便笺放在一旁。出门的时候，她把晓星的鞋子归置好，又不免蹙眉，那**白色的玛丽鞋沾满了泥渍。显然，这家伙深一脚浅一脚地踩进了泥坑里。他们小区附近有一处闲置的工地，也不知因为什么原因工程停下来，被居民们踩出了一条小路。晓星赖床，每每早晨要迟到的时候就拖着她走那条捷径。

出了门，她才知道昨夜的雨下得不小，难怪晓星的鞋子满是泥。

她特意走了大路，在路边等了两三分钟，班车来了。一上车，无论是熟或不熟的同事都神情古怪地望着她。

她坐好，悄悄打开手机相机，确认了一下外表并无不妥。急诊室的护士程宁笑嘻嘻地凑过来，在她身边的空位坐好。她这个人，性格有些冷淡，与人交往不会太主动，又偏偏因为总是不苟言笑，所以不太了解她的人也不敢主动与她接触。

程宁和她打过几次交道，知道她其实是个面冷心热的人。

“闵医生。”

程宁穿了一件粉色T恤，闵月亮就想起了昨夜“嘎嘎”先生给自己买的那件童装。

“嗯？”她淡淡应了一声。

“你……”程宁吞吞吐吐的，“你能不能帮我要个签名？”

似乎怕她拒绝，程宁又连忙补充：“你肯定给晓星要签名了，袁晓星这家伙估计睡觉都能笑醒了。”

闵月亮听得一头雾水。

又有年轻的女医生听见他们对话转过头来，打趣道：“闵医生，你捂得可够严的啊！你们是不是早就认识了？”

闵月亮露出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正思忖如何开口，车到下一站点，方若打着呵欠上了车。

方若坐到闵月亮身后，没坐定就开始向她发牢骚：“可不能和年轻的小护士们去唱歌，一个个都是麦霸，尤其是你家袁晓星，千杯不醉的家伙，越唱越开心。”

“晓星还在睡懒觉呢。”她回应。

“可怜我这个老骨头六点钟就起来给囡囡做饭。”

方若抱怨着，却还是讲起昨天他们唱歌的细节，兴致勃勃的。大家都听得热闹，顺势将前一个话题岔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