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宋冬逸根本没给他机会。
他上前,一把揪住他的领口,几乎将人提离地面,另一只拳头带着风声,再次狠狠砸下!
“别打了!”
“逸哥!住手!”
同事们反应过来,一拥而上想拦住他。可此刻的宋冬逸像一头被彻底激怒的雄狮,所有靠近的人都被他毫不留情地挥开、格挡出去。
发狠的殴打声不停响起,起初还伴随着姓温的嘴贱声,逐渐的就只剩下拳拳到肉的声音。
陈与瞅准时机,从背后猛地扑上,用尽全身力气抱住他的右臂,死死箍紧。
下一秒,他浑身一颤。他清晰地感觉到,掌心下的手臂,那绷紧如铁的肌肉,正在无法控制地剧烈颤抖。
那不是打人者的狂暴。
而是一个失去一切的人,无声的悲鸣。
“逸哥……”陈与的声音染上了哭腔,像在替他难过,手臂箍得更紧,“别打了……这样不值得。”
宋冬逸的动作停滞了。
他就那样僵持着,像一尊凝固的雕像,唯有胸膛在剧烈地起伏,喘息粗重得如同濒死。
他没有再看地上的人一眼,那双猩红的眼睛里,空茫一片,仿佛所有的光和热,都在刚才那场爆发中燃尽了。
后来,陈与才知道,就在打人事件后不久,医院那边传来了消息。
一场荒唐的乌龙,一次迟来的更正——HIV,误诊。
陈与想象不出宋冬逸听到这个消息时是怎样的心情。
肖队只说,宋冬逸在冰冷的医院走廊里,对着那张改写一切的通知书,沉默地坐了一夜。
健康失而复得,可他推开的人,毁掉的前程,却再也回不来了。
处分最终下达:停职半年,之后是半年的待岗。
宋冬逸像是彻底人间蒸发,从所有人的视野里消失了。
直到一年后,陈与才从肖队那里,得知他被调任青湖派出所。
再次见到宋冬逸,是在青湖派出所的办公室。彼时陈与已是肖凛正式的弟子。
而宋冬逸,比他记忆中那个“冰冷的尸块”有气色得多,不仅能正常地交流,眉眼间甚至有了些浅淡的活人气息。
陈与心里正为他感到欣喜,目光一转,落在他身旁那个穿着警服、眉眼灵动的女警身上。
他一时看得有些发愣。
肖队抬腿踢了踢陈与:“死小子,看呆了啊。”
陈与连忙收回视线,不好意思地连连道歉,最终什么也没说。
只是心里那份关于兄弟终于“活过来了”的笃定里,又掺进了一丝五味杂陈的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