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简直是个恶魔!我不能,我怎么可能杀了我的儿子!”被迫做抉择的中年女人经过长时间的生存危机,头发早已不复之前的乌黑亮丽,但还是保持着应有的体面。
她不可置信地望着坐在唯一一把椅子上的领头人,面露痛苦,“你没有做过母亲,当然不会明白我的感受!不管怎么样他都是我的孩子,你怎么敢要一个母亲亲手杀了她的孩子?!就因为他不是个女孩儿?!”
“那好吧,或者……你们两个只能上来一个?就用那把刀来决定谁能活命,怎么样?”
几乎是可以预料的结果——母子之中的男儿率先夺过那把被随意丢到地上的刀。
他其实根本不用如此慌张,也不用去抢夺——哪怕他从出生就一直在从女人那里掠夺些什么。
他的母亲心甘情愿。
看吧,哪怕是被自己亲生的男儿用刀刺中脖子,流下同源之血,塑造这个生命必不可少的珍贵之物,她也没有任何反抗。
只是在那一瞬来临之时瞪大了眼睛。
不可置信吧?
哈哈。
差点刺穿女人脖颈的刀被打掉,取而代之的是被一击致命的另一个人。
“真有意思。”姒翼拔出被血侵染的刀子,慢悠悠地站起身。
“知道上一个在我面前杀人的男人最后的下场吗?”
“他最后陷进地里抠都抠不出来了,就像……”姒翼环视一圈,发现了一个很好的参照物。
一碟韭花酱。
被碾的细细的,汁液从纤维里渗出,但是又粘连在一起成一团糊状物。
姒翼居高临下地端起这碟美味韭花酱,“就像它一样,只不过是被徒手锤成这样的。”
看到下面女人惊恐的眼神,姒翼露出一个怀念的微笑。
全然没想到这会让女人更加悚然。
“别害怕,不是我锤的。”
“其实我有洁癖来着。”
就算是她也无法做到徒手把人捶成肉酱——未尽之言被吞入口中,她瞬间止住自己的回忆,掩过那一瞬间的不自然,转身两下就跳上了几米高的大船。
“走吧!真没意思!继续出发。今天晚上我想吃凉面了。”
她拧开甲板上的水龙头,让水流带去手上不存在的血渍。身后的一名高大女性递上一块洁白的毛巾,回复道:“什么样的凉面?我让厨房的人去做?”
“不用了,今天的饭我来做!走,我去杀几只鸡!”
必要的时候,她当然可以狠下心当屠妇——为了避免可能存在的危险。
*
女人的木筏被大船行进的浪拍远,这里除了她和一滩血迹,已经什么都没有了。但她还是跪坐在上面无动于衷。
她只是一动不动毫无反应地喃喃道:“这不是我能决定的……我……我能选择吗?”
生什么,要不要生,她真的有的选择吗?或许有,但在什么都不懂的年纪,大家都是随波逐流地听从过来人的安排,按部就班地延续上一辈的生活。
一代又一一代。